“别松手!” 李南卿轻叫出声,周身一颤,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薄汗打湿了她的素衫。 “南南,又做噩梦了?”李画在床沿上坐着,捧着碗热茶,递给了女儿。 李南卿乱喘几口气,半晌,才平复了些许。她接过茶,徐徐饮下,脑海中仍旧是方才梦中的场景。 ——电闪雷鸣,妖风呼号。她在狂乱的海面上死死拽住了一个人,将那人架到漂浮的船板上,载他回港。 游至半道,天空突然放晴。第一缕阳光重新穿破云层的时候,正巧打在这浮板上。 李南卿侧头,看了身旁人一眼。 那男子一身暗绿色官服,眉目清隽,皮肤被泡得发白,乌黑的发丝凌乱地粘湿在脸上,双眸紧闭,眉头痛苦地皱起。 昏沉之中,李南卿想到了隐有裂纹的白瓷娃娃。 恰如这般精雕玉琢,破碎盈盈。 眼前人随浪起起伏伏,海面上的阳光反照得她晃眼,整个天地全都模糊起来。 那年轻男子变得愈来愈沉,愈来愈沉,最后忽得从船板上滑落,堕入身下无尽的大海,没入茫茫深蓝中。 李南卿焦急万分,急忙伸手去够,却怎么也捞不着那人,只得眼睁睁看他一点点沉入海底,直到消失不见…… “南南,还是梦见宋大人了么?”李画见女儿神色凄楚,便知她又梦见三日前救人那事儿了。 李南卿迟缓地点了点头。 延兴八年夏,江都多水患,死伤不计其数,大齐朝百姓人人尽知。 其中江都下属海城县,水患最为严重,连新上任的县尉宋谦寻,都差点因风暴而溺毙于海上,幸得一渔户之女所救。 坊间都说,那位宋老爷被救上来后昏死了整整一天一夜,昨儿个刚一醒来,就说要重谢当日的救命恩人,还是登门拜谢。 从梦境中回过神的李南卿只觉头痛欲裂,思绪如麻。她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位官老爷今日要来拜谢自己,哑着嗓子问道,“阿爹,现在是何时辰了?可是宋大人要来?” “巳时了。” 李画脸色不太好看,哄着女儿又喝了一口热茶,才又缓声道,“县老爷喊了我们去府衙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