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端着晚餐进入这间静谧的病房时,陆折刚从床上起来,艰难地慢慢自己挪到窗边,看着外面赤红热烈的落日。 他坐在轮椅上,整个下半身都被包裹着,纯白的绷带一条条缠住他的身体,而干净的白布下正化脓流血,肚腹内部也时时刻刻都在崩坏出血。 今天是他生命的倒数第二天。 “陆先生,非常抱歉,没能为您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 他犹记得医生说话时小心看过来的眼神,好像他会在死前最后一秒拆了医院一样。 “陆先生,我……还是建议您尽快处理好您的事务……” 他听见了护士悄悄进来,又放下食物的托盘悄悄出去的一点动静。 病房的门一关上,室内又彻底安静了下来。这间病房等级很高,但是这强大的隔音反倒更显得他这个孤家寡人可怜,连外面别人的热闹也融入不进去。 陆折早已处理好名下财产的变更,这会儿处于生命的最后一天,他是真的无事可做了。 脑袋里不时一阵尖锐眩晕的疼痛绞来,不过陆折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最后一天的夕阳,热烈的橙光照在他脸上,没能将苍白的皮肤染上红晕,反而更显得面若金纸的虚弱。 他这样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草坪上孩子们奔跑追逐,或许他们在笑,可是他听不到了。 怀着孩子的女人牵着丈夫的手慢慢散步,脸上安宁而充满期待; 瘦削满头白发的老人靠坐在轮椅上,正回头和推轮椅的、同样年迈的妻子说着话; 有个穿着娃娃服饰的玩偶人站在医院外面的街上,小孩子们被吸引了过去,玩偶人被一堆孩子包围了,它艰难地转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胖嘟嘟的身子有些笨拙的可爱…… 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束光消失于远方的地平线,陆折颤抖地动着手指,操纵轮椅回到桌子旁边,打开了那份饭菜的盖子,慢慢地吃着。 凉了。 但这是他近两年来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尽管它只是医院食堂的手艺,但因为消化系统的劳损,他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尝过口感脆脆的东西了。 这是最后一餐,他知道。 他认真地将那份饭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