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听到她说“救我……”
时,他会那样失控?为什么看到昏倒在地的她,他要咬紧牙关才能忍住浑身颤抖?为什么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他会恨不得杀了那个叫池城的男人?又为什么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时间里,他只能靠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支撑自己?时颜……时颜……时颜……从北京到上海,再到加州,他一路寻觅、一路跟随,如果不是因为小魔怪得病,她还是会避他唯恐不及吧。
她的坚强令他心疼,更令他心折,可她终究是累了,终究需要一个肩膀依靠了,终究说出:“裴少,你赢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即便她说得那样不甘愿,即便他听得那样心如刀绞。
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仅仅因为感动而勉强自己接受他,该有多辛苦?做了违背自己意愿的事,会不会自责?又为什么迎接他的亲吻时,要始终睁大眼睛?他想自己是知道答案的,可他总以为时间会抚平隔阂,让一切都好起来。
然而他还没等到那一天,那个男人就回来了。
他已不求她爱他,但哪怕她会被他的谎言激怒一分一毫,哪怕她对他能有一点点恨,他也不会如此绝望,可当她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说出“对不起”
时,他的自欺欺人,彻底结束了。
这个女人,拿走他爱上其他人的能力,留给他的,只有一副靠宿醉度日的躯壳……可惜再多的酒精,也没能把他胸腔里那一块空缺填满。
仿佛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他走不出去,有人又硬要挤进来——又一个醉酒的夜晚,边缘破门而入,驾着一滩烂泥似的他到浴室,打开花洒直接往他身上喷。
裴陆臣颓然地坐在地上,任由刺骨的水当头淋下。
最后连边缘都败给了他的沉默,她揪起他领子,手却在颤抖:“你闹够了没有?要么好好活,要么就去死!”
裴陆臣抹了把脸,起身出去,继续到吧台给自己倒酒。
边缘绝望地跟在他后头。
她脸上也有水,像是在无声地哭泣:“我们结婚吧。”
他拿酒杯的手僵住。
那天之后,裴家上下都着手为他和边缘筹备婚礼,这对准夫妻的态度渐渐引来家长的不满:“你们小俩口是怎么了,自个儿的婚礼都这么不上心?”
所有人都分外不解,唯一知道内情的边疆从没多说过半句,只是很偶尔地提到一句:“我前几天碰到时颜了。”
彼时裴陆臣刚在会议上发了一大通脾气,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出了会议室,边疆却悄无声息地进来,淡淡说:“我邀请她参加你们的婚礼了。”
边疆了解他,一如他了解自己,不用点明,裴陆臣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即使恨她,也不希望她看到自己这样颓唐,不希望她为此自责……他开始主动配合长辈们,派请柬,试礼服、挑婚戒。
那天是自从边缘提出结婚后,彼此第一次碰面。
长辈早已选好了钻戒款式,他和边缘都没有意见,直接签字、各自拿走一枚。
两个马上要生活一辈子的人却从头至尾没说过几句话,出了珠宝店,她向左,他向右,裴陆臣都已经走到自己车子旁边了,突然心念一动,回头想要叫住边缘。
他回头的下一秒,却愣住了。
原本早该离开的边缘,竟然就站在珠宝店门口,痴痴地看着他。
见他回头,边缘愣了愣,立马扭头就走。
裴陆臣几乎是下意识地奔向她,拦下边缘之后,他竟已经想不起自己这么冲动地追来的原因,不免有些尴尬,看了她良久才开口:“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历来男子般果决的边缘竟被他问住了。
看着边缘略显局促的表情,裴陆臣渐觉恐慌,只因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奋不顾身的自己。
他最终也没能等到她的回答,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驾车离去,自己则带着那份恐慌来到边疆的医院。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徐徐爬过窗棱,不吝啬分享暖意。
边疆的答案,却将他重新推入冰窖:“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只是从来不愿正视这个问题而已。”
边疆带实习生视察病房,留他一人在办公室,看着窗外发呆。
窗口正对停车场方向,他就这样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只有在他醉生梦死的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女人。
可即使是幻觉,他也舍不得眨眼,舍不得错过她下车的每一个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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