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芝果真跟她自己说得一样快,当天傍晚就从其他的村子赶了回来,二人在马车中闲谈。
王月宜听她讲了其他村子的状况,果然有了粮食之后,其他什么事情都好说。
刘兰芝带来的人和粮食,加上县城中其他帮忙的百姓,仅仅一天就将整个湖城的情况暂时平稳下来。
其他便等着刘员外和他的人脉一起来帮助湖城进行灾后重建工作了。
刘兰芝十分不避讳谈及父亲的目的,她直言商人本质是趋利的。
刘员外同意捐粮,一是因为他的善心,不忍昭朝百姓受苦,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将自家的布庄、酒楼生意拓展到湖城来,提前留一个好印象。
王月宜听了,浅浅点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帮到湖城的百姓就好,至于拓展生意,对百姓好的商人也活该他赚钱。
湖城的情况稳定下来,王月宜也开始想去留问题了,她本意是想帮着救救火,不想帮助别人的时候差点把命交代出去。
因为那场火,她看到烧毁的房子都会心悸,越待在湖城,她越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将心中所想诉说给刘兰芝听,刘兰芝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急急忙忙的,多待几天不好吗?至少等我回朝邑你再走。”
王月宜不想说是因为自己害怕火,故意找了个理由说在范阳的阿婆想她了,想让她快些过去。
她从未告诉刘兰芝自己在逃婚,范阳根本没人知道她会过去,因而刘兰芝信以为真。
“你还是先别去看你阿婆了,你不知道范阳最近发生了兵乱吗?”
王月宜一脸疑惑,她出来这几天未跟路人闲聊,也未跟谁通过书信,一切的环境信息都不清楚。
刘兰芝拍了拍脑袋,作出懊恼状,“哦对了,这是我爹获取到的内部消息,大部分人都没听说过,范阳那边有个人要称帝了。”
车厢门开着,暮春的晚风溜了进去,带来无尽的悲凉和寂寥,王月宜将吹起的碎发别至耳后,微微抬头,看着天空的星子。
再璀璨的星河也到不了她的眼底,她只是看着天空发呆。
怎会如此?
她舅舅带着阿婆一家还在范阳,舅舅虽官衔不高,却也是个正正经经的一方父母官,如今范阳既生了乱,舅舅恐怕是……
王月宜不敢往下继续想,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原本为了湖城的百姓担心,现在又要为舅舅而担心,更可怕的是若那范阳称帝的反贼一心要打到帝都来,不知道百姓又该受多少的苦。
这是她一家子一辈子用命守护的昭朝,就在她的眼底慢慢的烂掉了。
王月宜的脸上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能看出苍白,她不似白天那么活泼了,现在像一个脱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地即将落在地上。
范阳是不能去了,可是她还能去哪呢?
回西京吗?回去完成婚事?在这百姓受难,国家危急的时候吗?跟一个她还说不上喜欢的人吗?
刘四娘将王月宜的担心与失落看在眼里,她隐约能从几次的相处中看出王月宜是个向往自由的人,她属于更加广阔的天地。
“崔昀呢?崔昀也去范阳吗?”
“他去郑州太乙书院。”
王月宜有气无力地答道。
“要不你跟他一起去?我听说太乙书院很大,里面有来自各个地方的学生,到时候你就让他们给你讲家乡的风俗,回来说给我听,我还没出过西京和东都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能去范阳,至少能在一个有趣的地方待着,况且太乙书院也不是寻常学子能进的去的,里面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若是能进去得一些有用的消息,也好帮帮舅舅和阿婆。
王月宜枯木一般的眼睛里露出微光,“是呀!”
以前她总想着自己一个人走,嫌崔昀的马车太慢,自己也不想跟崔昀一路拌嘴,如今了解了一下当今的局势,倒是有些顾忌起来。
听延之的描述,崔昀赶了一天的路查她的行踪,看她晕死过去又悉心照顾了两日,确实是个十分可靠的旅伴。
王月宜浅将这事儿先定下,提笔沾墨写下一封信,预备着明日叫人送去范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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