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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啸拧头看向车窗外,犹如丧尸围车的索马里人,终于醒神,手忙脚乱拿过对讲机,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语气平稳地把燕绥的话重复了一遍。

外面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

燕绥蹙眉,没等她说话,又一声木仓响,后座另一侧的轮胎被打爆,冲击波的余力让笨重的车身往下一沉,整辆车都随之晃了晃。

被木仓口重重顶了一下的司机吓得连忙大叫:“蠢货,你没按住通话按钮啊!”

陆啸:“……”

——十公里外。

摩加迪沙驻索马里中国大使馆。

披着夜色的直升飞机降落在楼顶,舱门被推开,风卷起的气流盘旋着,呼呼作响。

后舱门跨下一个身穿墨色作战服,身形修长的年轻男人。

他的眉宇间似凝着森寒夜色里的冰霜,浑身带着一股冷意。

将近凌晨四点,高楼之下沉寂在黑暗中的摩加迪沙,风声涌动,似一张蓄力的网正在缓缓收起。

耳侧,通话中的耳麦信号灯微闪。

傅征屈肘,调节手腕上的设备,刚扣紧袖口,听另一端提到的目标人物,一顿,缓缓眯了眯眼:“女人?”

不知道该接什么话,耳麦的终端静了静。

又听他问:“她家属呢?”

距离天亮仅两个小时,眼前的这片夜色却像是深陷谷底的绝境,墨色浓烈。

而比这无边的黑暗更令人恐惧的,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陆啸克制着双脚不受控制的打颤,握成拳的手指紧贴着双膝的裤缝,重新按下通话按钮。

他知道,眼前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陡然听到对讲机里传出陌生口音的阿拉伯语,车外的骚动停止了一瞬。

围车的索马里武装分子不约而同退后了一步,看向领头。

这一刹那的寂静,其实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可对于从刚才起就处于被恐吓威胁恐惧里的燕绥而言,像是坐在话剧厅角落里听了一段格外漫长的开场白。

索马里荒漠的干燥仿佛此时才被唤醒。

燕绥口干舌燥,连额头沁出的汗顺着眼睑滴落,她也忘记要眨下眼睛。

就在燕绥以为她的要挟起了效果时,出乎她意料的,车外的人哄笑起来。

索马里人黝黑的面容在探照灯的灯光下似泛着油光,他们的眼睛幽绿,如一匹匹荒漠里饥饿的沙狼。

燕绥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光是判断他们的表情也能猜到他们此刻在笑些什么,不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就是讽刺她虚张声势。

陆啸不安地回头看了眼燕绥。

他能听清车外,他们大声讽笑嘲弄的言论。

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肆无忌惮,从对讲机传出的对话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一个很好笑的玩笑,他们不以为意,也不觉得燕绥真的会开木仓。

中国是很安全的国家,那里木仓支武器都受到管制,没有经受过训练的成年男人都未必知道怎么开保险,何况车里拿木仓指着司机的人是个女人。

“他们并不在意他的死活。”

陆啸没有翻译那些不堪入耳的原话,甚至有些夹杂着脏话的词汇,生僻到他也只能领会大概的意思。

他躁动地用指腹蹭着紧紧捏在掌心里的对讲机,六神无主:“燕总……怎么办?”

燕绥没接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失误在哪个环节。

本以为雇佣兵和武装分子是一伙的,她有人质在手,就算不能提条件,起码能拖延时间,在短时间内让他们束手无策。

但显然,在索马里这种危险的地方,人命应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可惜,有些错误,犯一次就足够致命。

——这一段小插曲没有起到燕绥预期想要的效果,更成了一剂催化剂,车外原本还有所顾虑的索马里人像是被打了鸡血,甚至有瘦小的索马里人踩着保险扛爬上了引擎盖,示威一般,咧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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