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借着搓手的动作瞄了眼手表——刚过去五分钟。
——虽然燕绥没打算交这笔过路费,但表演的诚意必须有。
傅征没来之前,她都要表现出一种孤立无援只能配合的窝囊样。
嘴上服着软,心里却憋着坏。
想是怕夜长梦多,武装头子也没矫情,偏头往雇佣兵那看了一眼,许是达成了一致意见,伸手比了个五,要五十万美金。
风刮面实在有点冷,燕绥被吹得有些糊涂,正想再耗着时间砍砍价,陆啸的话刚递过去,本就有些不耐烦的武装头子喷出一口气,伸手拔出别在腰间木仓袋的手木仓几大步迈到燕绥跟前,拉开保险抵住燕绥的眉心。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陆啸大喊了一声,恐惧骇在嗓子尖,连忙妥协。
燕绥没说话。
木仓口冰凉,抵着她眉心的寸口触感一路复制到心口,让她那一块被火星烧出了一个子弹大小的直径,痒得她浑身发软。
怕。
很怕。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见子弹从木仓管里飞出的声音,穿透她的脑壳,径直落在满是砂砾的黄土上。
她再不敢掉以轻心,双手高举示弱:“好,五十万,我给你。”
最后半句话,咬牙切齿。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我需要一台电脑银行转账,而且调动资金我必须要和集团副总协商……”
燕绥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木仓口慢慢从自己的眉心移开:“麻烦不要拿木仓指着我,我会忍不住想拧断你手指。”
陆啸翻译到一半,立刻打住,没再敢把后半句照实翻译……生怕武装头子一个没有轻重,真开木仓了。
刚被惊出一身汗湿漉的衬衫,紧贴着他的背,黏腻得难受。
他忍不住侧身扯开紧贴自己后背的衬衣,刚一偏头,余光瞟见一道影子快速贴近车门,他眨了一下眼,心顿时蹦到了嗓子眼,头也不敢回。
一样看见人影的还有司机,嘴上被贴了止痛贴,他试图引起注意,刚哼出声音,就被辛芽从后勒住了脖颈。
她学着燕绥那样,用手臂环过座位头枕,微微收力。
陆啸还没说话,她抽着鼻子,边哭边提醒:“我看清楚了,是国旗。”
辛芽从燕绥下车后就坐在右侧的后座上,车外的索马里人在燕绥下车前全汇聚到了左侧听候指令,以至于大后方并没有人看守。
她刚才看得清楚,有人影从牌坊后的土坑里一跃而上,胸章上贴着的就是国旗。
一瞬间,得救了的喜悦和看见国旗的感动一股脑冲上脑门,辛芽呆了一呆,想笑。
笑容还没展开,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又哭起来:“我们是不是不会死了。”
话落,她吸着鼻子,喘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嘟囔:“我要是死在这,谁知道我加薪了……”
陆啸被她哭哭啼啼的吵得头疼,瞥了她一眼:“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辛芽一直强忍着的鼻涕也冒出泡来。
她咬唇,闷出一声哭腔,抽噎着回答:“我、我停不下来……”
她呜咽着,嗓子呛得生疼,憋了半天发现没能把眼泪憋回去,更伤心了:“我怎么停不下来了……”
得得得!
陆啸撇开视线,余光瞄到被辛芽越勒越紧,整张脸憋得通红又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司机,连忙提醒:“你手松松,要勒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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