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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素颂经,本该清心寡欲的。

但大约是斋戒前那一回弄的太过瘾,十几年中,似乎唯有头一回,赵穆才那么信马由缰的弄过,后来每每怕伤到她,总要拘着三分力。

这酣畅淋漓的一回,比之头一回草草收兵,实在是透骨入髓的香,仿如十年不见荤腥的人头一回尝到羊肉的鲜美,香到赵穆每日颂经,脑子都不由自主要往陆敏身上滑溜。

于皇帝来说,斋不斋戒倒也无所谓,他想什么时候来一回,难道还有人能阻了他?可偏偏自中元节开始,长安殿里里外外都是人,他每每回去一趟,七八个入宫参加水陆法会的命妇们就要换身行头,出来拜一回。

二楼寝室里时时有躲不及的妇人们,满头珠翠,惊兔一样窜来窜去,或躲在屏风后,或躲在隔间里,还有那么几个,在他往护国天王寺时半路撞到,欲行礼不行礼,躲在垂柳之后,露着半截粉红嫩绿的帕子。

赵穆于生活,有十分刻板的习惯,有一回竟还踩到一个不知那家的姑娘,看那姑娘哭哭啼啼,皱着眉头,吩咐郭旭将她弄出宫去。

若是李禄,见到这种妇人,直接就会丢出宫去。

偏郭旭是个心软的,叫那小姑娘一番缠闹,差点没闹到陆敏那里。

所以待到第七日的时候,皇帝也不去护国天王寺了,傍晚下朝之后在宫里闲步,遥遥见长春观隐在浓荫绿柳之中,瞧起来格外的清凉,遂闲步往那一处,要去与许久不见的玉真长公主聊一聊。

李禄亦是紧随其后,自后门进了长春观。

长春观地势颇高,正殿又建在一处顽石之上,旁边有一处赏月台,爬山虎搭架,此时明月初起,遥遥望去,映着太液池光辚辚,清凉无比。

皇帝和玉真长公主,就坐在那爬山虎架子下乘凉。

李禄找的是小道姑烟云。

那是个表面瞧着性子清冷,但骨子里傻到没边儿的姑娘,与皇后同年,容貌也有七八分的像,也有二十六七了,脾性与李禄颇投。

李禄若闲来无事,就会来找她聊会儿闲天,大约在烟云的意识里,俩人算是那么一对儿。

望着远远坐在高处的皇帝,在月光下玉冠隐隐泛着清白色的光泽。

李禄道:“他要杀我,如何是好?”

事实上从李禄一步登天被提起来之后,这种皇帝随时会要他命的预感,就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曾经有多绝望,恨不能闭眼即死,如今求生的欲望就有多强烈,他亲手理顺一座乱糟糟的宫廷,无论帝后,只是住在其中。

从温度适宜的洗澡水,到应季常鲜的瓜果,可口饭菜,再到那永远透着清香的锦被茵褥,数千号的内侍宫婢们,鸡毛蒜皮的争吵,投毒推井的凶杀,那所有的事情,是他的责任,他也乐在其中,他不想死,亦不想离开,更不想松开那握在手中的权力。

皇帝不过是个过客,这座宫廷真正的主宰者,应该是他才对。

烟云亦望着皇帝,那看起来是个强大到坚不可摧的男人,声音沉沉,不知在说些什么,玉真长公主偶尔会应之一笑,俩人谈的颇为投契。

她道:“无可转寰吗?你能不能求求他,或者求求皇后?要么,我帮你去求皇后,我在皇后那儿,总还有些面子的。”

李禄摆手:“万万不可。”

☆、着火大殿二屋阁楼上,窗沿上绿箩微颤,他渐渐靠近,将烟云搂在怀中,头一回如此亲近,唇到她耳侧,轻声道:“但我有个好办法,能叫我不必死,可我得你帮我。”

再一阵悄声耳语,烟云下意识摇头:“不行,皇后娘娘待我极好的,皇上也是个明君,咱不能这样。”

李禄再一把将烟云揽过去,道:“我只问你,皇后是如何入的宫?”

烟云比如今宫里大多数的人更清楚,皇帝当年拿陆轻歌逼迫陆敏入宫,就算陆敏后来做了皇后,还是人人称道的贤后,但帝后二人一直颇为疏离。

李禄看烟云有些松动了,又道:“我并非要你杀他,杀他的会是皇后。

他们本是一对怨偶,皇后苦忍十年,如今太子都已入明德殿,满朝臣工无不称赞,我们是时候该叫皇后逃开那份禁锢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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