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银蛇说:“你只要沿着这条河流往上走去,就能到神和精怪居住的地方了。”布鲁都来过这里许多次,上面的路也走过,银蛇看出他的困惑:“你是不信我的话么?一会儿我就要让你大吃一惊。”布鲁都就跟着他过去了,他们沿着河流往上走,有的路段还很陡峭,当布鲁都速度慢下来的时候,前头的银蛇都会停下来等他。布鲁都爬过一段岩壁,就累得躺下来了,他卧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蔚蓝的穹顶,轻轻地喘息着。这时候,一个发光的东西从眼前晃了过去。布鲁都猛地坐起来,一双手就从后头探过来,盖住猎人的双眼。神明的声音响起来:“至高至上的天神啊,这个人类通过了苏伊拉山的试炼,他的心是纯洁正直的,就让他用肉眼看一看你所创造的世界罢。”山神将他的双手放开后,布鲁都眼前所见的就发生了变化。他瞧见了草丛里躲藏的美丽精灵,停驻在枝头上的雀鸟所发出的叫声也听得懂了,他感到惊奇极了,便像一个男孩那样跑起来到处看。山头上不同季节的花卉盛开着,有许多发光的小小精灵在眼前飞舞,它们见到英俊的猎人就嘻嘻地笑起来,布鲁都听见它们说:“看啊,这个英俊的人类,他的身上有纯洁的气息。”它们就亲近布鲁都,还有大胆一些的坐在他的肩头上:“你们说我发现了什么呢?他的身上还有神明的气息,原来他就是神明心心念念的爱人啊。”山神就走过来赶跑了精灵,它们咯咯笑着,飞出去传播了喜讯。布鲁都就说:“它们见到我像见到什么稀奇的东西,我以为你的爱人像山里的花那样多。”山神佯怒道:“不知感恩的布鲁都,我好心带你上来,你却和它们一样取笑我。”布鲁都就知道了,苏伊拉的神明只带他一个人来过这里,便看着他微微笑起来,俊美的山神脸就红成一片,拉住布鲁都的手,跟他的手指紧紧扣着,一点缝隙都没有。神明就带着人类在山涧游乐,他们一同去看吐丝的蚕女,还去了地精的工坊,山神骄傲地说:“苏伊拉山是群山里最富饶的,这里的地脉的矿物是最丰富的,这里的蚕丝所做的衣服也是最柔软的——”布鲁都就接着他的话说:“所以这里的山神也是最懂得享乐的。”山神说:“大胆的布鲁都,你是在嘲笑我只会过快活日子么?”布鲁都说:“我怎么是在嘲笑你呢?这不是好事么?正是因为你的山平和富饶,你的日子也轻松了,这说明你的子民都过得跟你一样快活。你看,除了苏伊拉山,其他地方哪里有这样宁静呢?民间里四处在打仗,有的地方百姓连饭都没得吃,我宁可你永远这样快活。”后来,他们就去了开满鲜花的平原,看见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生灵,美丽的花精翩翩起舞。布鲁都山神和猎户(六)神明活着的日子比许多生灵长得多,但是祂们并不是生来就知道一切的。像是巢里的雏鸟,它并不是天生就会展翅飞翔,看着飞向天上的鸟儿,它也会对那片蓝空心生向往。鹰隼的嘶叫声从天际传来,它鼓翼飞下,停靠在猎人的手臂上。这凶猛的兽类在猎人的抚摸下变得温顺服从,猎人将它脚上绑着的信笺取下来。他读了上头的字,就将信笺收起来,又将它放走了:“小心点。”他遥望着翱翔的飞鹰,“人类是很狡猾的。”苏伊拉的山神陷进了情爱之中,哪里还记得当日信誓旦旦的话,连山里头那些傻乎乎的精怪们都看出来了,山神的心已经被山下的猎户给骗去了。过去,他们的神明喜新厌旧,今日同一个姑娘相好,明天就换了另一个,哪里像现在张嘴闭口都是布鲁都,喜怒哀乐全都系在一个人类身上。山里的精怪怕神明吃亏,里面年长的精怪便提醒他:“神明啊,那个布鲁都是好,但是人类有时候比蛇类还要狡诈,我看那个布鲁都十分聪明,聪明的人就更要防范,免得祢被他伤了心。”山神每次听到这些话,就自信地说:“布鲁都是个义人,连天神都接纳他了,我还有什么不信他的。”山神并不听精怪们的劝,他对布鲁都的喜爱并没有随着时间退去,反而是更加地爱他。他们日日见面,还常常一起到苏伊拉山里玩乐,那里的精灵都知道山神有了相爱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有他们欢乐的痕迹。山神的快乐感染了整个苏伊拉,这里风调雨顺,四季如春,和外头的纷乱一比,仿佛是天堂那样。欢爱后的山神和人类一起躺卧在草地上。“我的家乡在长河的对岸,那里富庶安宁,长河的水源源不绝,大伙儿靠种植和打渔为生。在我们的部落,男子生来就是勇士,到了成年时候,都得要出来游历一番。”布鲁都执起山神美丽的银发,放在掌心里摩挲。山神问:“游历了以后呢?”布鲁都说:“还活着的便回去了,死了的,就让人将自己的辫子剪了丢进河里,好让河水将他的灵魂带回家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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