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待解决了李姝婉就将浔儿接出别庄,没想李姝婉竟接着李铭太之手在朝中安插了棋子,在被迫同东玄开战之际,那些棋子竟得知浔儿未死的消息,联名上书要处死浔儿,为保浔儿,我便命琉珠将浔儿送往东玄。当时,已联系上在东玄接应之人,没想十数天后琉珠却来报路遇劫匪,浔儿坠崖失踪,我又命人去寻了浔儿一月,始终寻不到,直至一月前收到浔儿的消息,这才放了心。”说完,宋君颜含情脉脉的看着楚浔枂,楚浔枂却淡淡的应了声,“嗯,北云帝说完了就好,朕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说着,楚浔枂作势要走,宋君颜慌忙伸手拉住楚浔枂,在一旁的媛兮也坐不住了,起身快步走到楚浔枂面前,开口,“公主,主子所言属实,却是为李姝婉所迫,才会假装娶她,在主子除了李姝婉后,才开始插手西夷皇室之事,主子同李姝婉确无半点干系。”楚浔枂将目光移向媛兮,自从得知西夷是前朝太子的庶女做了女帝后她就知那人定是媛兮,也没料错,这西夷女帝是宋君颜一手推上去的,也难怪东玄与西夷的联军说退就退。只是,宋君颜被逼无奈也好,她终究是受到了这近二十年来的最大屈辱,也差点死在了边境,哪怕错的人不是宋君颜,他终究脱不了干系。何况,回想方才宋君颜所说,若真如他真安排玄机楼的人在别庄保护她的,护送她回东玄,他恐怕还不知道他信任至极的玄机楼出了内鬼吧。楚浔枂轻轻拨开了被宋君颜的手,带着稍稍有些嘲讽的的语气说着,“你可知道我在别庄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说不过是皇上不要了的敌国的公主,给口饭吃就算厚待了,当时我便想,该怎样将那些羞辱我的人全杀了,碎尸万段才好,没想现在才知,那些人竟是伺候我的,看来北云的奴才真的不行,连主子都敢怠慢。”说着,楚浔枂笑了两声,又道,“在边境我可差点死了,不过却不是遇贼人跌落山崖,而是差点死于玄机楼之手,那可是你的心腹琉珠啊,他将我推下去,他说,‘这下可好向主子交差了。’还有茗香可和我说,她可是向玄机楼求救了,说我在闲王府,可你说我在宫中,你们玄机楼的人可真有意思。”宋君颜一愣,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他从未想过楚浔枂所说与玄机楼上报的消息完全不一样。“呵呵。”楚浔枂又轻笑一声,将面前的酒杯拿起,饮了一口酒,“原本以为我该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只是今日才发现竟连恨都不想再恨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楚浔枂问心无愧,也从未愧对于你,旁的事我也不计较了,好聚好散也好,从此就是陌路人,各不相干就是。”宋君颜没有答话,却又伸手抓住楚浔枂,楚浔也不意外,冷着声,“只是,我终究是东玄的帝王,私人恩怨可了,国家恩怨却消不了,当时北云与西夷联军进攻东玄,我东玄死了多少将士,来日我便要北云与西夷多死数倍。若是真觉得心中有愧,倒不如在我率兵踏足上京之时,再好好的同我道歉。”语罢,楚浔枂就用力的拨开宋君颜的手,没想宋君颜却抓得更狠了,冷着声,“各不相干,真是好听的一句话,往日举案齐眉,浓情隽永,岂是一句各不相干就能算了的?”“莫不然你愿放下北云皇位来东玄?还是你要我再一次舍了皇位去北云过那屈辱至极的日子?”楚浔枂狠狠的甩着手,将宋君颜的手甩落。宋君颜不知该如何回答楚浔枂,心中生起无力之感,且不说楚浔枂对他是否还有情,现在他为北云君主,楚浔枂为东玄皇帝,一旦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却不是想走就能走的。“看吧,比起儿女私情,这北云始终重要得多,你是不愿来东玄的。”顿了顿,楚浔枂又道:“而我,却也不愿再去北云,再过那种为人所控的生活。”宋君颜定定的看着楚浔枂,“若不说这些,那于私呢,你真当忘得了那些举案齐眉的日子?还是你喜欢上旁人了······”“旁人?”楚浔枂面上带着嘲讽,“我从前总觉难得心悦一人,那就随心而行,没想结果却是如此,虽有甜却让人难熬,难熬得连心口都疼了,我不敢也不想再来一次了。只是,如今都好了,不疼了,那些举案齐眉的日子虽是好,却如镜花水月,经不得摧残,一晃就没了。”楚浔枂又走近了一步,“从前很心悦你,心悦得旁的我都不想要了,可如今我不恨你,因着北云的缘故,连带着看你都不喜了,想来是不喜欢了的。毕竟,从前你只要蹙了一下眉,我便会担忧,可如今瞧你这哀伤的模样,我非但没有担忧,反而觉得痛快,宋君颜,我楚浔枂不喜欢你了。”语罢,楚浔枂赖得再看宋君颜一眼,快步走出了大殿。宋君颜看着手心,方才抓住了楚浔枂的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度,没由得一阵心悸,他好像把他的浔儿弄丢了。以命换命楚浔枂从大殿出来天已经黑了,正打算唤人就见若书迎上来了。“皇上,礼部尚书同范大人正候在御书房。”若书将手中的毛裘给楚浔枂披上,温声说着。“他们可有说是什么事?”虽是初春却也还泛着寒意,楚浔枂紧了紧刚披上毛裘。“为的是安置三国使臣之事。”楚浔枂目光转了转,摸了摸心口,没由得心悸,总觉得不安,开口,“安置使臣之事由礼部尚书做主即可,去备车,朕要去安淮寺一趟。”“皇上?”若书面色犹豫着,悄悄抬头看了眼楚浔枂,见楚浔枂面色淡然,没有丝毫犹豫的模样,又怕自己逾越了,就低眉顺首的应下了,“是。”很快,马车备好了,楚浔枂坐在马车上,哪怕是关好了车帘,却有风透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楚浔枂抱紧了手中的汤婆子,心止不住一阵一阵的跳着,不安极了。想着今天先生那憔悴的模样,楚浔枂更加不安了,正想催外边的人快点,没想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若书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皇上,下雨了,泥路坑洼,马车难行,可要先回宫?”楚浔枂掀开车帘,见外边的侍卫都撑着伞,雨也不算大,只是那泥泞的路确实不利于马车前行。索性下了马车,楚浔枂接过若书手中的伞,打量着四周,这是上坡路,马车更不易前行,这里离安淮寺不远······倒不如走着去。没有犹豫,楚浔枂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你率一人驾着马车回宫,其余人跟着朕上山。”楚浔枂这话一出,周围人面面相觑,似乎不解楚浔枂宁愿冒雨前行也要去安淮寺,却也不敢反驳,领了命。一行人行走在山间,雨渐大了,虽有伞但楚浔枂的衣裳也渐渐淋湿了,鞋上沾满了淤泥,连袜都湿了,心怦怦的跳着,楚浔枂觉得仿佛像是心中有人击了鼓,带着心悸,凉意从心口泛散,蔓延到四肢,冷极了。终于,一行走到了安淮寺的阶梯下,抬眼望去正见安淮寺的大门上亮着的两盏灯,莹黄色的,带来了些暖意。楚浔枂的发尾已被雨水渐湿,楚浔枂也不管,踏着急促的步子往安淮寺赶,没想到了安淮寺门口,却没见一个僧人。不安的感觉更甚,楚浔枂跌跌撞撞的往里边奔去,若书慌忙跟上。还没进先生的园子,透着园子的大门,楚浔枂就见里边围着数十的僧人,楚浔枂双手静静握住拳,抬步进去,僧人察觉了来人是楚浔枂纷纷行礼。僧人跪下了,楚浔枂站着,她才看见了被那些僧人围在其中的人,他正坐在摇椅上,一身月白衣,三千发丝散着,消瘦仿佛见骨,闭着眼,不过神情却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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