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就这么沉默着相对,直到主机再一次地动山摇,上层楼板塌落,乔惊霆才如梦初醒,抓起乔瑞对躲到了安全的地方。&ldo;主机可能要塌了,18层被炸毁了,上面支撑不住了。&rdo;乔瑞都将陈念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张桌子上,顺好她的头发,整好她的衣服,才抹了一把脸,沉声道:&ldo;防御系统不在18层。&rdo;&ldo;不在,只是个幌子。&rdo;&ldo;是蚕设的幌子,还是贝觉明设的幌子。&rdo;&ldo;不清楚,但防御系统确实还完好,我们被耍了。&rdo;乔惊霆的恨意已然滔天,这是一个陷阱,可他们义无反顾地跳了,还失去了两个同伴,他现在恨不能将敌人的血肉都生吞下去,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悲愤。&ldo;念颜姐姐不在,沟通网就失效了,现在也联系不上贝觉明,我们必须靠自己离开这里。&rdo;&ldo;先找到白迩,然后就……&rdo;乔瑞都一把按住乔惊霆的肩膀,目光凌厉:&ldo;主机就要塌了,来不及去找他了,要走,就现在走,否则就都走不成。&rdo;乔惊霆也满眼坚毅:&ldo;就算都走不成,我也不会把白迩丢在这里,我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我要见尸。&rdo;&ldo;你就那么在乎他!&rdo;乔瑞都咬牙切齿。&ldo;如果是你,我也一样。&rdo;乔惊霆没有一丝迟疑地说道,&ldo;你先走吧,至少你要活下去。&rdo;&ldo;我如果走了,我进入这个游戏的意义何在!&rdo;乔瑞都恶狠狠地瞪着乔惊霆,&ldo;如果你最后还是死在了这里,那我付出的一切、失去的一切还有他妈的什么意义!&rdo;乔惊霆沉声道:&ldo;那就跟我去找白迩吧,我们兄弟一起逃出去。&rdo;&ldo;怎么找?这里这么大,怎么找?&rdo;&ldo;我想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rdo;&ldo;什么?&rdo;&ldo;他要和白妄决战,一定会选择最黑暗的地方,这里最黑暗的地方,就是底层。&rdo;乔瑞都满脸怒色,却无可奈何。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着陈念颜,拉起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口中低声呢喃了几句,最终,颤抖着放下了。转过身,乔瑞都眼中只剩下冷酷和坚毅:&ldo;走吧。&rdo;俩人都受了重伤,行动迟缓了很多,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疼到生无可恋。他们默契十足地摸上母舱,寻找遗留的治愈卷轴,可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一个p级的,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但乔惊霆还是强塞给乔瑞都用了。俩人一路闪躲机械士兵和复制人,往主机最底层寻去,从外部看,主机的上半部分已经完全倾斜,正是18层的坍陷造成的,但由于主机外壁掺杂了很多金属元素,具有韧性和粘连性,一时没有坍塌,只是随着自重的压迫,要么折断、要么塌陷,早晚要发生一个。而时间难以预估,他们必须跟死神赛跑。就在他们马上要到底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他们。愈往底层,光线愈暗,因为所有的玩家都在往上爬,炮火都在往上走,没有白迩那样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下是很难看清一个人的,可挡住他们的不是人,而且极为醒目,是330s。乔惊霆厉声道:&ldo;怎么,要奉你的最高权限的主人来杀我们吗。&rdo;&ldo;不是的,我来帮助你们。&rdo;330s细嫩的童音听起来非常地真诚。&ldo;滚,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这个叛徒?&rdo;&ldo;330s并不是叛徒。&rdo;它的声音竟然有一丝委屈,&ldo;我必须听从合法的指令,在感情上,我是喜欢你们的。&rdo;&ldo;少放屁,让开!&rdo;&ldo;我真的是来帮助你们的。&rdo;乔瑞都道:&ldo;蚕不是你的最高权限吗?他怎么会让你帮我们?&rdo;&ldo;这不是蚕的指令,是我自己的决定。&rdo;330s认真地说,&ldo;蚕确实是我的最高权限,那是蚕偷偷在制造过程中设置的,但我是沈悟非设计和创造的,他在我的设计中留下了暗门,我触发了暗门。&rdo;&ldo;什么暗门?&rdo;乔瑞都明显地不信。&ldo;感情。&rdo;330s认真地说,&ldo;我喜欢你们,我想要帮助你们,我不希望你们死,我的创造者给我设置的暗门是自我的突破,我的思维超越了0和1的局限,我产生了感情,我现在是我自己的最高权限。这是我的创造者给予我的真正的生命。&rdo;乔家兄弟对视一眼,一时都不敢置信,乔瑞都皱眉道:&ldo;那你……现在岂不是跟蚕一样。&rdo;组织创造了蚕,让蚕保守藏象的秘密,守护人类,但蚕成为了真正的人工智能,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于是最终变成了自己的主宰,330s本质上跟蚕是一样的。330s认真地点点头:&ldo;或许吧,但蚕是邪恶和蔑视人性的,而我喜欢人类,我对人类的感觉是充满了爱的。&rdo;乔惊霆眯起眼睛:&ldo;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帮我们找到白迩、三胞胎、汤靖川,还有……贝觉明。&rdo;&ldo;呼……呼……&rdo;白迩拼命压抑着喘息,可锥心的痛还是让他难以自抑地发出颤抖的轻吟,同时,他也听到了黑暗中白妄沉闷的声音,那声音远比他看到的白妄更为清晰、具体地描绘出白妄的状态。在无尽的黑暗中进行的生死交锋,让他们都受了不轻的伤。白迩妄想拖垮白妄的眼睛,白妄试图速战速决,然而俩人都低估了对方,他们各自落了一身的血,却始终没能压过对方。但即使是这样,白迩却越打越斗志高昂。如果是在有光线的地方,哪怕是黄昏,他的眼睛对比白妄都没有什么优势,那个时候的他,只有被白妄压着打,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他天生属于黑暗,白妄没在他这儿讨到任何好处。他已经保持住了不输,接下去他要赢。他要赢。他想回到乔惊霆身边,他想回到白肆身边。白迩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旋风般从背后卷向白妄,白妄回身一挡,一脚将白迩踹开,反客为主地欺身而上,短刀划向白迩的脖子,白迩后翻闪避,右手撑地,腰身以诡异地角度旋拧一周,软的就像一根可以随意弯折地铁丝,可铁丝毕竟是铁丝,下一秒就一个挺直,有力地长腿狠狠地扫向了白妄的小腿,起到&ldo;轴承&rdo;作用的腰又变得硬实无比,给了腿部巨大的力量支撑。白妄小腿被扫飞,身体向后倒去,他的腰身同样软得不似人类,倒下的同时已经快速在空中后翻,脚尖落地。白迩极速袭来,双手的袖珍匕首雨点般刺向白妄的周身大穴,白妄尚未站稳,被逼得浪背后退了几步,但很快掌握了进攻地节奏,你来我往地过起了招。俩人已经反复过招几百回合,白妄依仗比白迩更好的体术和更多的作战经验,白迩依仗比白妄更好的视觉,于是这一场决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方,迟迟不见高下。白迩心急,因其体力正在快速流失,白妄也心急,因其眼睛越来越干涩疲劳,他的眼睛已经好没有在黑暗中如此集中地视物了,时间久了,没比一个正常人盯着正午的大太阳看好多少,都是对眼睛的摧残。上层空间传来闷雷一般地爆炸声,接着只听主机发出了外壁断裂、错位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仿佛天马上就要塌了,伴随着爆炸的,还有更多的&ldo;杂物&rdo;从天而落。白迩眼见着半个母舱从头顶上掉了下来,赶紧跑开了,白妄借着偶尔闪烁的火光,也看到了不断掉落的各种物件,也只能狼狈闪躲,俩人一时无力交战,光是预防自己没砸死砸伤就已经需要他们全部的注意力了。好不容易这一波&ldo;陨石雨&rdo;随着爆炸的平息过去了,白迩躲在刚在掉过的石块后面,在黑暗中沉默地盯着白妄。白妄的眼珠子左右逡巡,他用视觉、用听觉、甚至用嗅觉捕捉着白迩的位置,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白迩摸了摸后背渗出来的血,热乎乎的,还未止住,再这样下去,就算他能杀了白妄,恐怕也没有力气逃离这里了,若不能速战速决,他就只剩下和白妄同归于尽一条路。可他不想死,他曾经不想活,但现在他不想死,尤其不想因为白妄这个畜生而死。白迩看着白妄开始使劲眨眼睛,知道他的眼睛已经开始难受了,他不断地从白妄的视觉盲区和弱视区进攻,虽然大多被白妄识破,但并非没有成效。天上依然不时地有东西、甚至人掉落,白妄的神情看上去非常严肃,因为他既要防从天而降的&ldo;陨石&rdo;,又要防随时可能偷袭的白幽冥。白迩调整心脉,屏住呼息,收拢周身弥漫的杀气,像一只狩猎中的黑豹,将自己彻底融入黑暗,甚至与黑暗合二为一,而后游走于白妄身侧,将收拢的杀气缓慢地释放于空气之中,让他变得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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