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正厅后,迎面是一架高大的、绣着花开富贵的折进式牡丹屏风,那屏风以紫檀为框,苏绣为心,刚柔并济,极为雅致。
烈鸾歌顿下了急行的脚步,不是想去观赏那漂亮的屏风,而是竖起了耳朵听着那屏风后面之人的对话。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名!
那三少爷一身的病,怎么看也不是个长寿有福的,何苦再去浪费那些个闲钱请大夫?成天里汤药罐子不离身,也不嫌折腾得慌!”
“就是嘛。”
另一人赶忙附和,“什么人,什么命,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与其半死不活地吊着,还不如早去早超生,何苦多遭这份罪。
自己愿意死撑着也就罢了,若连累府里其他的人沾染上晦气,那不是害了别人么。”
“哎呀,这份道理我们懂,可人家苏姨娘不明白啊。
明明知道三少爷那痨病是好不了的,还一个劲儿地把自己的嫁妆都给填进去请大夫抓药,这么些年来那得是多少银子。
照我看,有这个闲钱,还不如多给自己添置几身像样的行头,没的一个大府里的主子,看起来倒还不如一个体面一点的大丫头。”
“砰”
的一声——隔离视线的那架牡丹屏风猛地被人推倒在地上,唬得两个说得正起劲的大丫鬟立刻噤了声,又同时回过头来看向那个推倒屏风的女子。
这一看之下,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仿佛杀神降世一般充满气势和威仪的女子,与以前那个胆小怯懦又痴昧愚笨的傻子三小姐联系到一起。
烈鸾歌没有理会她二人震惊莫名的怔愣神情,而是一眼扫到了跪在厅内正中央的那个瘦弱女子身上,她的生母——苏姨娘。
她的背影看起来那般纤弱瘦削,就像秋风中瑟瑟打旋的落叶,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姨娘!”
烈鸾歌有些颤抖地喊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苏姨娘跟前。
知她跪得太久,一时间无法站起来,遂没有拉她,而是蹲下身与她保持相平的视线。
见她没反应,一连又喊了她两声,“姨娘!
姨娘!”
苏姨娘跪得双腿麻木,神思本已经有些恍惚,可陡然间听到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在喊她姨娘,一个激灵,猛地清醒了过来。
凝眸看去,这蹲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鸾儿是谁?虽然变了很多,可无论怎么变,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自己的爱女。
“鸾儿,真的是你吗?”
苏姨娘右手颤抖地抚上烈鸾歌气色红润的脸,声音哽咽不已。
“我的儿,你终于平安回来了,姨娘可要想死你了……”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无声地落了下来。
见状,烈鸾歌鼻头一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姨娘,女儿回来了,以后再不会离开你的。”
顿了顿,又心疼道,“姨娘,你先起来,我扶你去那边软榻上坐会儿,再给你好好揉揉腿和膝盖。”
苏姨娘摇了摇头:“鸾儿,太太没有让我起来,我是不可以私自起来的。”
闻言,烈鸾歌气愤不已道:“姨娘,你凭什么跪她?她既不是你的天,又不是你的地,更不是你的父母,一个与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凭什么让你从昨晚一直跪到现在?”
“鸾儿,你别生气,是姨娘自己要跪的……”
苏姨娘抹了把眼泪,忧心如焚道,“你哥哥他病得很重,需要立刻给他请个大夫来瞧瞧,可没有太太的批准,我们既支不到银子,更出不了府……”
“姨娘,不用求太太,更不用请大夫。
哥哥的病,以后就交给我好了,女儿会有办法的。”
说罢,烈鸾歌径自将苏姨娘搀扶了起来,随后又与玲珑一左一右把她扶到软榻上坐下。
“姨娘,你先好好坐会儿,等双腿能走动了,我们就立刻回去。”
又吩咐玲珑,道,“玲珑,帮姨娘仔细揉捏下双腿和膝盖。”
“放心吧小姐,苏姨娘就交给奴婢好了。”
玲珑用力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家小姐要立威了,因为没人能当着小姐的面诅咒三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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