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涌上的心酸,令越姑姑霎时红了眼眶。
她又何尝不明白,皇上竭尽所能给予延熙公主的纵容,多少是对亡妻的歉疚吧。
先皇后生前曾渴盼过,却终生未得的梦想,他要尽数给予她的女儿。
&ldo;永陵已经落成,父皇前日巡视归来,很是满意。
&rdo;承泰公主淡淡转过头,抬眸望向宫墙外的天空,恍若未见越姑姑的泪光。
越姑姑叹道,&ldo;皇上一生俭肃,不兴土木宫室,唯独永陵整整修了七年。
&rdo;母后已经葬入地宫最深处的寝殿,外宫和整个皇陵的修建却耗时七年。
七年……承泰公主怅然微笑,那是他们相约携手于永恒的家园,七年又算得什么。
‐‐不知道永陵地宫会是怎样的绮丽辉煌。
除了父皇、监造官员与工匠,从来没有人能踏进皇陵半步。
四月廿日,风急,阴雨如晦。
宫闱内外被风雨笼罩,各宫早早挂起纯白宫灯,殿阁中飞扬的垂幔也已换作青纱素闱。
十年间,年年今日,都是如此。
入夜,含章殿,承泰公主素服而至。
殿中没有掌灯,唯有烛影深深。
侍从远远侍立殿外廊下,殿中无人值守。
含章宫,是六宫禁地,除了皇上,任何人不得踏入。
承泰公主蹙眉问内侍,&ldo;听太医说,皇上今日不曾服药?&rdo;内侍惶惶摇头,&ldo;皇上吩咐,未得传召,任何人不得打扰,奴才等不敢进药。
&rdo;&ldo;这药一日也不可停的。
&rdo;承泰公主忧切道,凝望殿中半晌,犹自惴惴,不知进还是不进。
这含章殿,每年开启一次。
父皇平日不来此处,亦甚少见他流露思念之情,偶有提及母后,亦不见他有喜悲之色。
然而一年之中,每逢母后忌日,他必定独宿于此,不容旁人打扰。
今日一早,上朝,议事,召太子问答国策,批阅奏章至深夜……她时时留心,却见父皇依然淡定如常,勤勉理政,喜怒不形于色,除了穿戴黑衣素冠,与平日没有半分不同,亦不见分外悲戚。
她以为,七年过去,也该淡了……承泰公主长叹一声,&ldo;传太医进药。
&rdo;言罢,不待内侍通禀,她徐步直入殿门。
内侍呆呆望了她背影,手心里渗出汗来,欲唤公主止步,却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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