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到她的身边,蹲在了她的面前,伸手轻轻为她抹擦眼泪。
这只手的触感是水上灯熟悉的。
它厚实而温暖,令水上灯满心的混乱瞬间平静。
除了陈仁厚,谁又可以这样呢?水上灯说,你来做什么?陈仁厚说,我很想你,水滴。
不要恨我。
我离开你是我没得选择。
水上灯冷笑道,现在你有选择权了?陈仁厚说,是。
我要带你走!我要带你到后方去。
我不能看见你这样生活。
水上灯站了起来,大声说,我凭什么要跟你走?你是我的什么人?我为什么又要跟你走?陈仁厚望着她愤怒却又满是怨恨的面孔,心想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更希望她的生活幸福,为了这个希望,他付出了何等沉重的代价,但他却并没看到她的幸福,她依然伤痛累累。
想着时,他便隐忍不住,一下子将水上灯搂进怀里。
陈仁厚说,安静点水滴。
不要动,就是恨我,也让我抱一下下。
水上灯先想抗拒,却终是不想违逆自己的心,这正是她想要的怀抱,是她无比熟悉而又渐次陌生的怀抱。
她总能记得逃难的时刻,只有在他的臂弯里她才会有万分的安全。
日子虽辛苦不堪,却夜夜都有这样的温暖人心,时时都是他的呵护宠爱。
而现在生活富裕平稳,不再颠沛流离,心里却空空荡荡,四处清冷得寻不到一点暖意。
水上灯想,其实,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又何曾明白过?只一会儿,水上灯的眼泪便湿了陈仁厚的衣服。
陈仁厚说,水滴,我知道你的眼泪是为我流的。
水上灯说,不是。
陈仁厚说,我错了。
我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本来是想你能过得更好,可没想到,却让你的日子这么糟糕。
水上灯说,你觉得你可以被原谅吗?你一走几年,杳无音讯。
陈仁厚说,那时候我是没有办法。
我是被人要挟。
水上灯便有些诧异,说要挟?什么意思?有人要挟你?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陈仁厚坐在坟头,面对着水上灯质问,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
他不想失去水上灯,不想这个占据他全身心的女人又离他而去。
于是他将某个黄昏的日子,水文与他的全部谈话陈述了一遍。
坐在坟边的水上灯,十个手指几乎已经插进了土里,仿佛水文正在土下,她要将他掐死在那里。
她觉得全身充满着力量,这力量的源泉来自她的仇恨。
陈仁厚突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停住说话,仔细看她,发现她气愤得浑身几近痉挛。
他吓着了,忙扑过去,抱住她,将她的手拔了出来,用衣服使劲地擦拭着。
然后大声说,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天的晚上,陈仁厚留宿在水上灯的家里。
暴风骤雨般的激情过后,便是温馨而漫长的絮语。
陈仁厚告诉水上灯,离开汉口后,他一直在梁子湖参加抗日。
经历了许多战斗,甚至眼睁睁地看着战友死亡。
现在,他想将手上的工作尽快完结,然后带着水上灯一起到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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