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
三万虽不少,对比谢夫人留给女儿的嫁妆,却也悬殊了些。
“爹爹虽然做了很多年的官,倒也没有存下多少钱财。
他私下里和我说,这三万两差不多是他的所有积蓄。
不过,爹爹把他手边的一些书札留给了我,那些才是最要紧的,我一直都留在自己房中,如今也都拿回来了……”
匣中几本书册,事涉海外掌故风土秘闻,又有牵星图、山海志几卷,皆是宫闱或坊间都不曾见过的珍稀版本,杨楝略翻了翻心中赞叹不已,忽见书箱深处一个黄皮册子,却是眼熟得很,不觉心中一惊。
可不正是琴太微一直藏在枕中的那一卷手札吗,他忍不住拿了起来,装作不经意地翻了两下。
笔记内容如旧,不过那枚信笺已经不在了。
而她神色淡然如常,若非他对她如此熟悉,断断看不出深藏于眼底的那一抹不安。
她是特意拿给他看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书册:“琴先生的笔记,能否借我一读?”
她像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又低声道:“可千万藏好——也别弄坏了。”
他心中叹息,偏又不好意思起来。
此时二人各怀心思又心照不宣,却用那些不相干的话敷衍着。
手札的最后一卷全是西番文字,他想问问她研习了这些日子可解得其中一二,又怕一问便戳破了窗户纸,便只当没有看见,默默地卷起册子藏在袖中。
她斜倚妆台,盯着他出神,不知缘何她那近日里苍白如纸的两颊,此刻看去竟微微发红,镜光中湿漉漉的,有如胭脂著泪。
妆台上新添两枚精巧的玉环,一枚完好,一枚裂成了两半,杨楝遂掂起来察看。
双环玉质白腻如羊脂,凭空飘过荇草般的一条青翠带紫的杂色,堪堪称奇。
他猛然想起幼时曾在太后腕间见过一只玉镯,也是这少见的玉质,玉工心思巧妙,借着那一抹奇色雕了一只口衔紫芝的翠凤,凤尾绕在镯身上。
太后极爱此镯,曾经须臾不离手腕。
这对玉环显见得是同一块玉料,像是用那只镯子的镯芯雕成的。
琴太微见他拿着那枚玉环只管出神,遂喃喃道:“这原是一个双套环,被我母亲跌碎了一环,一直闲搁着。
我小时候手腕细,母亲拿完整的这一只给我当镯子戴过几年,后来长大了就取下来了。”
“跌碎了可惜……找人镶好了,仍旧戴在身上吧。”
他握着她的手,只觉指骨纤细肌肤娇软,令人不忍撒手。
虽不明其意,她亦垂下长睫,乖顺地点了点头。
一直盘桓到深夜,杨楝才磨磨蹭蹭地告辞。
琴太微总觉得他心中有事,待要多问,只怕惹出他别的想头来。
送他过了桥,自家揣着心思慢慢地往回走,数着院中瑟瑟竹影,足下斑斑苔痕只管出神,走到月亮门前忽然站住,吩咐谆谆速去清馥殿,悄悄地唤徐未迟过来。
等了半盏茶工夫,徐未迟蹑手蹑脚来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