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太微道:“若娘娘不嫌弃,殿下的青词还交给我誊写吧。”
“那可正好。”
徐皇后道,“若有不认识的字,你也好当面向他讨教。”
杨楝瞧着琴太微,微笑道:“她还有不认识的字吗?当日她在清暇居中抄写青词,好像并未出过错儿呢。”
徐皇后呵呵一笑,又道:“说起清暇居那回,你第一次见她吧?”
“倒也不是,早就见过了。”
杨楝道。
琴太微心中“咦”
了一声,暗暗掠了杨楝一眼。
杨楝笑道:“是在杭州,神锡二年的上巳节。”
她愕然。
“那日我闷得无聊,就换了衣服溜出王府闲逛,也没有带着随从。
不料走到于少保祠,撞见了琴督师。
本以为总有一番劝谏要听,还好那天琴督师自己也是微服混在人群中,身边还带着个小女孩儿——料想不会是旁人吧?”
再没想到是这样的。
她努力回忆着神锡二年的上巳节,那年西湖边桃花开得极好。
适逢父亲沐休,她便苦求着要去观花踏青。
父亲一向纵得她无法无天,虽然微服出游十分冒险,竟也遂了她的心意。
她记得那日芳草连天花开陌上;记得涌金门下通草花的担子、卖馄饨的小铺;记得湖中龙船上有穿月华裙的女子翩翩起舞,父亲却不许她多看;记得柳条缠住了父亲头上的唐巾,她和琴全两个七手八脚解了半天;记得她在苏堤上被挤掉了一只绣鞋,父亲只好把她抱到茶楼里坐着,买了新鞋给她穿上,她心中还嫌那市卖的绣鞋花样不够精美……电光火石般往事历历在目,噎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那天居然还见过一个俊秀少年,她的记性原是很好的。
“我怎不记得有这回事……”
琴太微喃喃道。
杨楝谑笑道:“你两只眼睛都盯着货郎担子里的梅苏丸呢,自然看不见我。”
她忽然两颊绯红。
徐皇后笑道:“琴娘子那时多大了?九岁?”
“将满十岁了。”
琴太微低头道。
“那后来呢?”
徐皇后又笑着问杨楝。
“后来嘛,自然是立刻被琴督师的人押送回王府了,未曾玩得尽兴。”
杨楝摇摇头。
琴太微心中仍是狐疑,不确定杨楝的话中有几分真实。
但若是假话,怎能连日子都说得清清楚楚?徐皇后拨着茶盏,缓缓道:“琴督师这样处置十分妥当。
这原是你自己不对,只顾自己舒心快意,万一有个好歹,要连累多少人。
你那王府里只怕翻了天,别人且不说,安澜岂不急坏了?”
杨楝沉默了片刻,道:“我的事情,她也不太知道。”
午后的日光落在殿宇深处,紫铜鎏金博山炉中燃着南海牙香,袅袅青烟投下的影子落在他的眼底,似掠过一丝忧郁。
琴太微蓦然想起,她只道那时他亦青春年少,其实也是娶过妻的人了。
她心里隐隐地空了一下,忙低下眼帘,注意听着皇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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