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玩心,和几只不认识的小凤凰玩作一处打雪仗,没过多久,附近起了打闹声,夫殷好奇,凑过去看了眼,就见两人扭打作一处,一个嘴里喊着“你姐姐活该没人要”云云,一个铁青着脸,使劲的挥着拳头打人。夫殷自小跟着哥哥姐姐们在瀛洲界生活,从未见过这等场景,又向来和家人亲近,不待见那人嘴里说的恶语,立时一声厉喝,一抬手将两人分了开。那只大声叫嚷的凤凰被夫殷以仙力重重压在雪里,半张脸挤得几乎变形,另一人苍白着脸跌坐在一边,愣愣的看着夫殷。一边的凤凰们都惊住了,团团围过来,这才发现刚刚和他们嬉闹在一处的是张没有见过的生面孔。夫殷头一次被人这样围观,心里不由紧张,下意识学了长褚平日里训斥侍者的模样,肃然道:“你若与他有仇,说些他的坏话倒罢了,辱及亲族也未免太过小人。”“你算个什么玩意,凭什么——”地上的凤凰恶声恶气的反驳,“凭什么来教训我。”他说话十分艰难,嘴巴开合间吃了不少雪沫,脸也冻了个青紫。夫殷哼了一声,“不思反省,无药可救,你便在这处待着供人耻笑吧。”说罢他施了个法,将那只凤凰定在原地,玩心一起甚至将他摆了个大字造型,那只凤凰惊觉不得动弹后,顿时尖叫起来,夫殷不理他,走到那只受伤的凤凰身边,从袖口里拿出一瓶仙药。“你身上都是伤,这药涂上见效快,伤痕退了再归家,莫让你姐姐担心。”夫殷关切道。凤凰呆呆看着他,“谢谢。”夫殷问:“你叫什么名字?”凤凰答:“我叫……”“殷儿,回来。”夫殷腰间的玉佩忽然出了声,“不许瞎跑。”夫殷脸色一变,只得将人扶起来,解释道:“我兄长唤我回去了。”凤凰下意识想抓住他,“我叫泰……”夫殷一捧玉佩,笑着说了句:“后会有期。”然后便消失在了原地。后来夫殷再没找到机会去找那只凤凰。长褚带他离开蓬梧岛的那天,大雪停歇,太阳自雪峰间升起,夫殷伏在辇上透过云端往下看,瞧见一女子正带着那日的凤凰,一间间的敲开他人房门,弯腰拱手作赔礼道歉状。“凤凰惧寒,凤族先祖在蓬梧岛上设了法阵,使蓬梧岛四季如春,再不落雪。”长褚见他好奇,便解释道,“那对姐弟,姐姐名唤折岚,弟弟名为泰恒,这几日降雪,据说是弟弟为哄姐姐开心,私底下乱改了法阵。”“哇,”夫殷道:“他胆子真大。”长褚一笑,“胆子虽大,做的却是错事,这不,姐姐带着弟弟挨家挨户道歉呢。”夫殷捂嘴笑了半天。他在心里想着,这只名唤泰恒的凤凰当真是厉害得紧,看不出那样落魄的模样下还藏个胆大包天的灵魂。若是将来也肯有人为讨他欢心而愿意倾尽己力,散下一场篷梧雪该多好。他再见到泰恒是在仙界,泰恒已与霖止结识,他去寻霖止麻烦的时候,恰看见泰恒在一侧,原想上去寻泰恒说些话,泰恒却全然不记得他的模样,咬着带笑的声音,问他:“你是谁?”夫殷那日便丧了要寻霖止麻烦的心,他骑着仙鹤回了瀛洲界,趴在长褚膝上抱怨这只记性差的凤凰,长褚抚着他的长发,轻笑道:“笨蛋殷儿,做什么这样生他的气。”他鼓着脸说:“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长褚捏了捏他的耳朵,说:“你便原谅他罢,听人说,他那是受了场大病才忘了许多事。”夫殷立时不气了,他着急的支起身子,问:“发生了何事?”长褚道:“凤族先祖设下的法阵岂是他这样的后辈能轻易破坏,他强行破阵,遭了法阵反噬,足足在鬼门关前挣扎了将近一个月,才捡回一条命。”夫殷一脸心疼。长褚温声道:“他仙根损坏,记忆也出了些问题,你与他不过匆匆见过一面,记不得也是理所应当,便不要生气了。”夫殷连连摇头,说:“我不气了。”他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再往后,泰恒虽仙根受损再习不得高深仙法,身边却多了个霖止,他也不似从前那样调皮捣蛋,法力浅薄的凤凰再未遇到过大挫折,直至如今,同族惨死的噩梦重重压在了身为族长的他身上。泰恒放下了碗筷。他垂着眼,轻轻道:“长姐的手艺还是没有长进。”他像是想闲聊,夫殷便陪他聊。“不可口?”泰恒点点头,“切莫与我长姐说。”夫殷答:“好。”他答得极认真,泰恒都忍不住转过脸来看他神情。夫殷去收碗筷,泰恒却将他手一拦,轻声说了句:“放着吧。”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双手抱着夫殷的腰,脸朝内侧侧躺在了夫殷腿上,夫殷脸上红了红,顺着泰恒的动作坐得直了些,让泰恒能躺得更舒服。“你听见了吗?”泰恒问。夫殷疑惑,“什么?”“哭声,哀乐。”泰恒低声说,“他们开始送葬了。”夫殷原本想碰他的手一顿,静下心来听,果真听见了些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他问泰恒:“你不去吗?”泰恒将他抱得紧了些,闷声道:“我无颜前去。”身为族长却无法手刃杀害族人之真凶,甚至连对方的影子都未曾摸索到,他哪里来的脸出现在送葬队伍中。夫殷俯下身,将他抱紧。“你还没输,泰恒,”夫殷轻轻道,“你若再这样沮丧下去,凤族只会对你更失望,你还要替他们找到凶手,不是吗?”泰恒没有说话。夫殷学着从前长褚安抚他时的动作,梳理起泰恒垂下的乌发,温声劝道:“我一路行来,见着的凤族无一不愤懑悲痛,你是一族之长,你肩负着他们的希望,族长若被悲愤率先击倒了,你让他们这些追随你的人怎么办?”他软着声音劝了许久,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激励怀里这只悲伤沉默的凤凰,说到后来,连自己原本想学盈冉的稳重模样都忘了,一心只惦着这人有没有舒心一些,自己说的有没有错。泰恒静静的听着,窗外传来一声穿透云霄的凤鸣时,他忽然震了一震,缓缓松开了夫殷的腰。那凤鸣声一声接着一声,长啸入天际。泰恒站起身,以手为梳理了理被夫殷无意识弄乱的发,夫殷担心的看着他,问:“你可想明白了?”泰恒答:“哪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朝夫殷伸了手,“来。”夫殷愣了一愣,意识到泰恒这是要主动牵自己手,顿时心跳快了起来,脸也不自觉的发起了烫。顾念着现在尚且肃穆的气氛,他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开心的表情,快速起身,一把握住了泰恒伸出的手。他速度太快,手没把握好力道,打在泰恒手上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啪”。泰恒噗嗤一笑。夫殷无地自容,几乎想剁了自己那只手。泰恒握紧了夫殷的手,他手心温度极高,握住夫殷的手后,那温度贴着皮肤传过来,熨得夫殷手麻了半边。夫殷被泰恒牵着出了祠堂,祠堂前有片空地,朝北的方向有一处石台,斜斜的朝外悬空而出,两人行至石台边缘处,篷梧岛的风景便半数入了眼底。此时凤凰葬礼已入了尾声。夫殷站在泰恒身侧,他看见那条蜿蜒下山的小路上,扑洒的白色花儿们都在夜色中亮起了点点荧光,闪着温暖光芒的小道汇入了其他盘桓在山中的道路上,串连起了住着凤凰们的家家户户。沿海的岸边,凤凰们化回了原型,在海边鸣叫盘旋,云间一只巨大的凤凰魂魄在引颈而鸣,其声清脆悲恸,撼动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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