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膝行两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似乎都要崩溃了:&ldo;自、自从少夫人去世后,内院夜晚就经常能听见鬼哭,巡夜的人还几次看见白影在后山墓地晃来晃去,都说是少夫人怨气深重,所以才……走水前一天晚上我们都亲眼看见女鬼在院子里,全身是血,可、可怕极了,是老夫人严令我们不准往外说……&rdo;众人面面相觑,只见老夫人只一味抹泪,并没有阻止那丫头说话的意思,似乎是默认了。&ldo;昨夜里我们听见外面又有鬼哭,忽近忽远的,心中十分害怕,又不敢去惊扰小姐,便偷偷叫醒所有人围坐在外间,点起灯来念佛。念了约有半个时辰,突然只听内间里渐渐传来动静,窗户砰地一响,小姐在里面嚷道&lso;快来人,有鬼!&rso;……&rdo;&ldo;我们几个慌忙跑去,却怎么都撞不开门,只见里面火光直闪的,伴随着女鬼尖声大哭,我们就、就‐‐&rdo;景灵道:&ldo;你们就跑了?&rdo;丫鬟哭着一个劲点头,想是恐惧以极。&ldo;生死关头如何还顾得到别的,只想到自己逃命罢了!&rdo;老夫人在边上连哭带叹:&ldo;世上哪有戏里说的那种忠仆,原也怪不得这些丫头们!&rdo;堂上人人唏嘘,有心惊胆战的,有念佛不已的,有赞老夫人通情达理的,种种不一而足。单超轻轻地&ldo;咦?&rdo;了一声。谢云嘶哑道:&ldo;怎么?&rdo;昨夜之后他嗓音就有些粗哑,可能是景灵以拇指摁住他咽喉的时候按伤了哪里,今早起来后声音就变得不大自如。单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谢云淡淡道:&ldo;你是想说这老太太迂腐不化,蛮不讲理,前天夜里听见丫鬟们说闹鬼时还矢口否认,怎么今天姑娘死了,她倒高风亮节起来了,是不是?&rdo;单超笑起来,念了声佛号:&ldo;贫僧没有那么……&rdo;他想说没有那么刻薄,但话到嘴边又一顿,什么都没说。&ldo;不是刻薄。&rdo;谢云像很熟悉他的思路般,道:&ldo;你的怀疑是对的,老太太的确有古怪。傅文杰也不对劲,从我们第一次在西湖边上碰见他开始,他话里话外就……&rdo;&ldo;在陌生之地对周围所有人都保持警惕之心,坚信内心的善恶,跟着自己的直觉走,不要轻易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也不要将所有怀疑都表露在脸上。&rdo;谢云缓缓道:&ldo;方是在这江湖中立身的第一条法则。&rdo;单超望着前方,只听谢云平淡而又不疾不徐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知怎么那天在池塘边奇怪的感觉突然再次涌上心头。仿佛很多年前也有同样一个人,对自己说些或深或浅的道理,循循善诱,不厌其烦。&ldo;龙姑娘这些是从何处感悟到这些的,&rdo;单超突然问,&ldo;你平时在谢府经常接触江湖人么?&rdo;他转头看着谢云,后者也望向他,对视片刻后,谢云唇角微微翘了起来。&ldo;人都是一样的。不论江湖、朝廷还是市井,在哪里人都是一样的。&rdo;谢云的眼神悠闲而戏谑:&ldo;当然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比你……大……很多……&rdo;&ldo;我已经奔三了,年轻人。&rdo;谢云在单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笑道,&ldo;只是看不出来而已。&rdo;另一边堂上,老夫人被侍女搀扶着泣不成声,傅文杰亦是眼眶含泪,重重地捂住脸颊。景灵却盯着地上被白布蒙住的尸体,眼底似乎有些怀疑,片刻后趁周围没人时突然走上前,拎起白布一角,刷拉就给掀开了!&ldo;你干什么!&rdo;&ldo;快,快住手!&rdo;&ldo;欺人太甚!&rdo;厅堂中顿时众人霍然起身,怒骂连成一片,老夫人&ldo;咚!咚!&rdo;将拐杖重重往地上跺,连哭带骂:&ldo;哪来的野崽子如此无礼!人死了都不放过她吗!来人,来人!&rdo;景灵对周遭混乱听若未闻,只见那尸体已经被烧焦了,完全看不出傅想容生前花容月貌的模样,只依稀还能辨认出是个妙龄少女,另外就是满鼻子焦臭味扑面而来。景灵在离他最近的陈海平等人扑上来之前把白布一盖,起身退后,漫不经心地拱了拱手:&ldo;得罪,得罪。&rdo;&ldo;景公子!莫要欺人太甚!&rdo;傅文杰拍案怒吼:&ldo;人都死了,你还想强娶她不成!&rdo;景灵正要说什么,突然大堂外天空中传来一声鸟鸣,迅速由远及近。景灵目光一凛,转身快步向外走去,神鬼门杀手立刻上前硬生生将义愤填膺的人群挤开,为他开辟出一条通道。正堂外便是一片开阔的练武场,景灵站定仰望,果然高空中有个黑点急速下降,赫然是一头张着翅膀的小鹰!景灵抬手,小鹰&ldo;夺!&rdo;一声重重扑到他手臂上站定,拍打两下翅膀,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景灵摸摸它坚硬的翎羽,从鹰腿上解下一只银管‐‐鹰爪已深深陷进了他手臂上的皮甲中。银管打开后里面有卷纸条,他随手一抖展开,只见上面墨汁淋漓的两行字。&ldo;……&rdo;景灵脸色微微变了。&ldo;不仅舍妹停灵下葬,还有修缮房屋、庭院等种种事宜,武林大会怕是没法按期举行了……&rdo;傅文杰正强忍哽咽对众人说着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声:&ldo;下葬?少庄主还漏了一件事没算吧。&rdo;景灵在众人愤怒的瞪视中踱回堂下,那姿态简直是闲庭信步的‐‐傅文杰强忍愤恨,问:&ldo;景公子什么意思,漏算了什么?&rdo;&ldo;神鬼门既然已向锻剑庄提亲,这婚期就该排上日程。虽然中途意外令妹香消玉殒,但已经定好的事却万万不能改变,还是要按计划进行的。&rdo;傅文杰仿佛听天书一般:&ldo;怎么,你还想娶舍妹不成?&rdo;景灵说:&ldo;是。&rdo;&ldo;你想娶个牌位回家?!&rdo;景灵又说:&ldo;是。&rdo;两个是字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像开玩笑,连任何敷衍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满堂众人哗然,老夫人连哭都忘了。傅文杰久久瞪视眼前这桀骜不驯又阴霾可怕的少年人,半晌才找回语言:&ldo;那……你……就算娶回去又能怎么样?&rdo;景灵一笑,露出雪白而尖利的牙:&ldo;神鬼门娶媳妇,当然会给聘礼;而锻剑庄嫁女儿,自然也该有陪嫁……&rdo;&ldo;……你,&rdo;傅文杰终于问出了所有人心中埋藏许久的问题:&ldo;你到底想要什么?!&rdo;景灵看了眼纸条,复又望向傅文杰,笑容中满是势在必得的傲然:&ldo;雪、莲、花。&rdo;雪莲花!‐‐东宫太子中毒垂危,救命急需的雪莲花!单超神情一震,全身肌肉都下意识绷紧了,而他身侧谢云却像是早已有所预料般,无声地呼了口气。众人满面愕然,都不知道景灵在说什么,只有傅老夫人脱口而出:&ldo;不行!&rdo;景灵冷冷道:&ldo;为何不行?&rdo;&ldo;景公子有所不知,雪莲花早已绝种了!&rdo;傅文杰急道:&ldo;蔽庄近百年来确实需要浸泡过雪莲花的冰水锻造,才能成就剑身独一无二的坚硬和锋利;但早在十数年前雪莲花就因为西域气候变化的原因绝了种,最后一株虽在家父手里,但家父早年与京城东台舍人刘阁老交好,已将它赠予刘府了!&rdo;景灵眯起眼睛,目光缓缓环视众人,最终落在面白如纸的傅文杰身上。少年眼底似乎泛出了一种怀疑和嗜血混杂起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光。就在这时,他身后的单超目光落在堂下被白布蒙住的尸体上,陡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尸体本来被盖得好好的,刚才景灵乱翻,有些部分就露了出来,一只焦黑的手正垂在外面。那手五指无力张开,被烧得皮开肉绽,完全看不出半点昔日的青葱白嫩,让人只看一眼便不忍再目睹那惨烈的景象;然而单超却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眉峰微皱起来,甚至自己也试探性地将手指弯了弯。&ldo;大师想跟那姓景的抢媳妇?&rdo;谢云顺口问。单超蓦然转头:&ldo;龙姑娘,人被火烧死是有一个过程的,在这过程中会痛苦挣扎对不对?&rdo;谢云恳切道:&ldo;这个我没经验。但我觉得会……&rdo;单超略一颔首,紧接着穿过人群,快步上前,只听堂上傅文杰正激动道:&ldo;事后蔽庄派人去西域寻访了数次,都完全没找到雪莲花的踪影,就算如今尚有雪莲花存世,也必然是在万里雪巅人迹罕至之处,没可能找到的了……大师!你在干什么?!&rdo;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单超竟然也半跪在尸体边,掀开了白布,甚至伸手掰开了傅想容的嘴!陈海平怒不可遏,傅老夫人拄着拐杖就想扑过来,甚至连景灵都呆了一呆。然而就在众人震惊后的混乱里,单超迅速把手指伸进傅想容口腔里抹了抹,抹出来后只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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