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谢家小院子里的情形,在符元仙翁、谢端和田洛洛人的眼中,分明是种截然不同的画面。
——在符元仙翁的眼中,此时躺在床上生产的,是他专门派下来的白水**。
虽说按人类“十月怀胎”
的正常流程来看,这位白水**最多也就下界了四个月,没法高效率到这种地步;但按照现在天地间门新生成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的规则来换算,几个月的误差也就是几小时而已,精通摸鱼的守旧派是很难区分出这么精细的时间门来的。
于是符元仙翁立刻捏了个法诀,并指成笔,凭空写下一道流光溢彩的符咒,将这道安胎多子的符咒送入了床上正在努力生孩子的这人腹中,同时慈祥开口道:
“再坚持一下,只要能生下足够优秀的孩子来,你就能母凭子贵,天下闻名。”
符元仙翁说着说着,甚至都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一副“自己这方的白水**靠多子多福的吉祥美名和擅长相夫教子的贤惠美名天下皆知”
的美好画卷,正在他的面前徐徐展开:
“而且你如果真能生出足够多的孩子来,就能够和陛下的主张不谋而合。
届时等回到天界后,赢下这场对赌,陛下肯定会对你另眼相看,没准还会给你赐个名字呢。”
——在谢端的眼中,此时在生孩子的,是被他已经哄瘸了脑子的田洛洛;他本人什么都不用忙,连稳婆都不用请,也不用准备什么襁褓、小衣服和产后补品,只负责在一旁倒头睡大觉就行了,反正田洛洛是天上的仙女,她自己会搞定一切的,用不着别人瞎操心。
在替身术运转到极致的障眼法混淆之下,符元仙翁在他的眼中,也变成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养父兼邻居,和他讨论着以后要怎么养孩子的相关细节。
可问题是,这位好心抚养了他多年的养父,已经在发现“我的养子瞒着我娶了个仙女,还不告诉我,打算让我再帮他找个带嫁妆的好控制的人类妻子”
的真相后,早已经在心底和他暗暗疏远了:
这像什么话!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要是正儿八经下地种田也不是不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心气这么高,非要往上爬呢?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起来也不像是能飞出金凤凰的样子啊。
你往上爬也就算了,毕竟“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要去吃软饭,而且还是软饭硬吃。
再退一万步讲,你吃软饭也就算了,毕竟你不是我亲生儿子,我不好管你太多;但你还要借着我的手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就要命了。
将来如果你翻车了,你怕不是就要把所有的锅都推到我身上,说是“为了让养父安心”
这才娶了第二位妻子的吧;这样一来,承受你第一位仙女老婆的怒火的人,就是我这个大冤种了,你小子倒可以高枕无忧地继续吃着人类老婆带来的软饭左拥右抱是吧?
由此可见,只要大棒不落到自己身上,就没有人会觉得疼。
这位邻居兼养父在被谢端的温文尔雅的作风和外表诓骗了多年后,终于在“这小子险些坏掉我名声”
的危机下,后知后觉醒悟了过来,在坠入悬崖之前和他一刀两断,成功避开了几十年后被满门抄斩的结局,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综上所述,现在符元仙翁和谢端两个人,真的是在互相错认对方的同时鸡同鸭讲,半个字也合不起来,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混乱美感:
“努力生,加油生,多生!
多子多福,这是好事啊,有了我给你的这道符咒,你的孩子肯定能够平平安安顺产下来,到时候你的荣华富贵和贤惠美名,就全都寄托在你的丈夫和孩子身上了。”
“希望她能多生点儿子出来,千万别生女儿。
儿子能传承香火,多多少少还算有点用处;可女儿分明就是赔钱货,如果不嫁入豪门大户的话,哪里有出路?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我肚子有点疼……阿父,容我失陪片刻,我去更衣。”
——然而只有在田洛洛的眼中,房间门内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一切,才能以最本质、最真实的模样,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谢端以为自己正在和养父谈话,然而事实上,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不仅没有半个成型的字,甚至已经超越了“言语”
的无形概念,一步过渡到实体了:
不仅仅是因为生产的疼痛夺去了他所有的理智,更因为那些刚刚被福寿螺强行灌入他体内的卵,在符元仙翁这道安胎催生符的帮助下,当场就开始孵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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