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院,还未走几步,倒是遇见了下学回来的陆承。
陆承学乖了些,自己背着个书袋,恭恭敬敬喊人,“二叔。”又小心翼翼看着陆铮的神情,问道,“我听乳母说,二叔要出门打仗麽?”
陆铮神色略缓和了几分,颔首,道,“是,明日便走。我不在,你便是家中唯一的郎君,要照顾好家里,别给长辈添乱,好好跟着夫子学道理。”
陆承还是第一回被长辈,尤其是被自己敬仰的二叔,赋予这种的重担,脸颊红红的,还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点头道,“侄儿知道了,二叔放心!”
陆铮伸出大掌,随意揉了一把陆承的脑袋,抬步离开东院,朝正院去了。
刚进正院,便能感觉到这里同东院的不同,东院永远是没什么生气的,正院却不同,春夏秋冬,皆井然有序,连花草都生得好些。
他进门,便看见知知穿了身浅红的襦裙,坐在软凳上,正轻声嘱咐着青娘检查昨日收拾出来的行李。青娘亦有条不紊忙着。
见到陆铮,知知便忍不住起身,步子略快了些,冲他迎去,软着声音唤他,“夫君。”
陆铮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拂拂手,示意青娘出去。门被虚虚掩上,陆铮牵了妻子的手,拉着她慢慢到软凳边,坐下了,才道,“方才跑什么,我不是好好站着麽,又不会走。”
知知略带羞意的笑了笑,没接话,道,“夫君打算何时走?”
陆铮沉声道,“明日。”
知知此前也知道了些,陆铮走也就是这几日了,并不惊讶,或是失落,抬手替陆铮理了理衣襟,面上盈着笑,道,“知道夫君要走,我便叫人做了几套里衣鞋袜,今日刚送来,夫君明日带上。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我晓得夫君不怕吃苦,但为人妻子的,总是会心疼自家郎君的——”
话说一半,手被陆铮握住了,他道,“你也心疼我麽?”
知知忍不住轻轻抬起眉梢,乜了男人一眼,笑着道,“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心疼。”
陆铮低低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是爬,也要爬回广牧来。”
待知知瞪他,便收起笑,正色道,“你安心在家,我都安排好了,我将张猛留下,给你使,有任何事,你吩咐他便是。”
几年前的张猛还是个憨厚少年,如今早已成为陆铮手下一名悍将,但这名悍将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多,晓得他的威名的,多是兖州陆家军的人。但虽名声不显,张猛的本事,在整个陆家军内,都是数一数二的。
他将此人留下,又做了万全的准备,即便是有人趁他不在,攻广牧,张猛都能带着陆家家眷全身而退。这是他留下的后手,失了广牧,大不了重新再抢,皆不是什么无可挽回的事。
他给张猛唯一的死命令,便是守住陆家一家家眷的安稳。
其余的,都可以等他回来了再说。
次日,陆铮带兵出征,知知送他出府。
陆铮依旧一袭玄色大麾,扬风猎猎,硬朗面上凶狠冷厉,唯独望向身后的知知时,还带了一丝柔情。
知知双手端放在身前,她今日亦穿的正式,整个人更显端庄,她微微扬声,“愿夫君一路平安,旗开得胜!”
陆铮心中一颤,蓦地搂住她,在知知肩窝处深吸一口气,软香随之沁入鼻。虽万般不舍,仍微微退开一步,神色坚定,“你和孩子,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陆铮当日便带兵出了广牧,直奔豫州而去。
豫州与兖州相邻,互为邻里,得知陆铮意在豫州和徐州后,管鹤云做足了功课,将豫州的舆图和战报一一取来。
半月后,大军至豫州留县,在这里,遭遇了陈氏一族的军队。
“领兵之人为陈氏次子陈钊,”管鹤云此番随军出征,还是第一次做起了谋士的本职,很快便将敌方情况摸清了,道,“其人好大喜功,为人傲气,不如其兄沉稳,但十分善战。主公可使计激怒他,再——”
他话未说完,陆铮便打断了,道,“不必。”
管鹤云迟疑,“主公的意思是?”
陆铮抬眼,双目微赤,冷冷吐出两个字,“强攻。”
而此时的陈钊,还在帐内,搂着个清秀小厮厮混,那小厮生得十分清秀,但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人竟是个女子假扮的小兵。
谋士进帐,险些被气得仰过去,陈钊倒还算给谋士面子,惦记着正事,推开那女子,随意丢下一句,“出去。”
谋士缓和神色,道,“兖州陆铮之事,二公子作何打算?”
陈钊生得俊秀,眉间带了丝风流浪荡,加之出身高,更是狂蜂浪蝶,但他又是个难得的将才,带兵打仗,远胜其兄。但他这人有个毛病,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是当代战神,除了战胥,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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