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剧痛之后的麻木里,苏轻不着边际地走起神来,忽然觉得有点想哭。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他那喜欢外面穿阿玛尼里面套破洞秋衣的老爸,他挣了那么多钱,可是不会花,别人都说他是暴发户。苏轻在背后听见过,那年他还很小,跌跌撞撞地被他爸领出去显摆,带到一个酒会上,给人家说这是我儿子,我们家的小金童,途中苏轻贪玩,和他爸走散了一会,就听见当面一口一个&ldo;苏董事长&rdo;的叔叔阿姨们一脸不屑地在背后说&ldo;有多少钱也是就会拿麻袋背钞票的土包子,会赚不会花,一点品位也没有,生个儿子跟他一样,长得再好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rdo;这句话在苏轻幼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苏轻回想起来,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他立下了一定要学会&ldo;花钱&rdo;能耐的伟大目标,好像学会了花钱,他就不再是&ldo;暴发户的儿子&rdo;,不再是&ldo;没品位的土包子&rdo;了。可是花钱的本事好学,品位却不好学,苏轻认认真真地学了那么多年,仍然没有摆脱&ldo;暴发户的儿子&rdo;这个充满了各种尖酸与侮辱性的名头,别人花钱就是生活精致,他花钱就是败家。苏轻想了很久,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随后,他又莫名地想起,他有一次不学好,跟几个小青年到歌厅里嗑药,,平时脾气不大好,你没事不要招惹他。&rdo;苏轻脸如苦瓜,心说还招惹……我那得是活得多不耐烦啊。见他的目光仍然追随着那个神色木然的女人,陈林又格外开恩地介绍说:&ldo;那个是&lso;废品&rso;。&rdo;苏轻一惊,瞪圆了眼睛。陈林安慰说:&ldo;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一般也不虐待&lso;小灰&rso;,我们做特殊任务需要一种特殊体质的人辅助,你帮我三次,就算没事了,到时候你就自由了,爱上哪去上哪去。&rdo;他说话的时候,好像为了让苏轻安心,还对他笑了笑。苏轻汗毛都立起来了,心里警钟大作‐‐他再傻也不相信这种话的,&ldo;爱上哪去上哪去&rdo;,他们就不怕自己出门直接报警?一定有猫腻。陈林一路把苏轻带到了一个小楼里,介绍说:&ldo;你就先暂时住在这里,很多和你一样的&lso;小灰&rso;都住在这。&rdo;苏轻望着这灰蒙蒙的建筑,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预感,死死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像是知道一旦踏进那里,他自己就变成了一只被人豢养的猪,以后要随时准备出栏一刀一样。陈林看着他迟疑,微微挑挑眉:&ldo;怎么?&rdo;苏轻脸色苍白,身冒冷汗地挤出一个笑容来:&ldo;大、大哥,这里面,挺安静的哈。&rdo;陈林扶了扶眼镜,笑笑:&ldo;是啊,小灰们都很乖……&rdo;他话音没落,就听见里面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苏轻头发都立起来了,只见一个青年男人形似疯狂地从里面跑出来,眼睛凹进去,人瘦得脱了形,整个人像只活鬼,一边尖叫一边拼命地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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