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的人自然不少,主流意见是只凭一张考卷定高低过于轻率,如此很有可能让真正富有才学之士落选。
譬如说有人声名狼藉,但考试时发挥得好,你是选他不选?有人文名蜚声天下,考试时身体不适发挥不好,你是淘汰他还是不淘汰?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后还是由早有准备的唐煜出面一锤定音:“真要有那等倒霉的人,还可以通过举茂才的形式做官嘛,众卿亦可大胆举荐,朕是很愿意下求贤诏的,如此可保有才之士不流落于草野。”
积威之下,反对派的意见被皇帝强行镇压下去,群臣齐声道:“万岁英明。”
科举三年一届,定下的方案得下一次才能看出成效来,不过唐煜总算能喘口气了。
蝉鸣阵阵,热浪滚滚而来。
南院行宫的自雨亭内却不见一丝暑热之气,原来是玉液湖中的湖水受水车牵引,从亭檐潺潺流下,形成一道清凉的水幕。
水声涛涛,暑气穿过水幕而来,化为习习凉风。
唐煜惬意地从手边的细瓷碟子里拿起一块樱桃毕罗送入口中,一边懒洋洋地打量着端了个雕漆托盘过来的姜德善。
“手里拿的是什么?”
“回禀陛下,这是太常寺新进上来的话本子。”
“哦?放下吧,朕待会看看。”
…………如果人生能重来,韩尚德宁愿日日头悬梁锥刺股,当一个用功读书的学生,绝不再写什么劳什子的《天山风云录》了。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太常寺成立了个新部门,主要职责是搜罗天下话本以供御览,同时还根据皇帝的喜好撰写特供皇室的话本。
部门成立之初,屡考不中的韩尚德被唐煜套了身官服丢过去,领导一群同样为皇帝写话本的苦逼作者。
终于当上了祖辈心心念念的官老爷,韩尚德却并不觉得开心,《天山风云录》他都被皇帝逼着写到主角孙子的故事了,天知道哪天会不会被逼着写曾孙辈的故事!”
每一年年初,韩尚德都要乞骸骨,当然没有哪一次是成功的。
龙椅上的皇帝语重心长地说:“国家百废待兴,四境尚未平定,朕昨晚子时才睡(看话本看的),爱卿真的忍心在此等危急存亡之机弃朕而去吗?”
韩尚德能说什么,韩尚德什么都不敢说。
这日韩老爷在官署遭了折磨,照例回家抱着老婆的腿哭诉:“呜呜,陛下非要我下一本写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可我真的不会写啊……这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早就习惯了相公这一套的王氏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她揉了揉韩尚德日渐稀疏的发顶,用哄小儿子睡觉的口气说:“不怕不怕啊,会没事的。”
话本读得多,套路就见得多;套路见得多,便容易感觉俗气。
皇帝渐渐觉得腻歪了,甚至起了话本写起来不过如此,作者全是些渣渣的念头。
某日,他突发奇想道:“你说,若是把咱俩当初的故事写成话本,该怎么写?”
他的皇后掩面笑道:“先生的新作,最近卖得可好了。”
中年男子踱步过去,拿起他先前指着的那本书翻了翻,缓缓开口道:“这本书的名字听上去尚可,所以我才想问问……听掌柜的意思,这本写的不怎么样?”
尾音危险地上扬。
掌柜没听出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别提了,这批新书里就属这本卖得最差,唉,若非它是老板的友人送过来寄卖的,我都不愿摆在外头!
您听小的一句,选几本别的回去给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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