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寰闭上眼睛,就当个球,死也不想多挪动一下。
然而他这个球,正搁在某人膝头。
某人看他安逸的闭着眼,轻笑一声,抖起腿来。
两条腿抖出此起彼伏的节奏,炽寰被颠的终于干呕了一下,怒道:“我他妈说错了,怯昧,你才是世界第一大烂人!”
怯昧颇为愉快的笑了:“我可不敢跟她抢这名号。”
炽寰听了这话,心里恨起来:“别,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第一烂人。”
怯昧并不太生气,他声音又慢又懒,很没形象的抠了抠耳朵:“你跑了十几年,我不是找不到你。你去找她,才是触了霉头。是,你的灵核也在我这儿。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自己什么也没留。”
炽寰闭上眼睛,半晌才道:“她怎么会信了你这种人呢。她怎么会……”
怯昧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我又犯了什么错,才被她选上。不过你也知道,她没什么阅历见识,高高在上,傻不愣登的也正常。”
炽寰从来不觉得她傻。他知道星城比谁都清醒,只是她知道的不够多。
怯昧摇头晃脑:“你不来找她,我也不会来管你的。我本想着如果你是想护着她,那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明明是想让她回来杀我啊。那我不能不管了……“
炽寰惊得一个激灵:“我、我认错人了!”
怯昧不急不慌:“认没认错,我试一试便知道。”
炽寰陡然挣扎起来:“你杀不了她,你杀不了她了!我替她寻回了枝言剑,她就算没有取回记忆,但也至少拿回存在枝言剑中的灵力!她不会被任何人杀死了——就算你想将她挫骨扬灰!”
怯昧猛地一抬手,按住了他的七寸,就算他已经修炼成蛟,但仍然呼吸困难,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半截身子在金链的捆绑下挣扎着。
他懒散的坐着,目光却如刀锋一抹蓝光,他轻声道:“你忘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这里,包括她的灵力,她的身份,她的一切。若是枝言剑中真的有残存的灵力,怕也不过是星星点点。坏不了我的事。”
他又松开了手,炽寰挣扎着滚落在地,他手指一抬,金链松开,炽寰化作人形,却痛苦的连手指也动不了,瘫软在地毯上。
怯昧没骨头似的横躺在榻上,把赤脚搭在扶手上,挠了挠耳朵,懒懒道:“说来,我还真想她了。”
炽寰喘着粗气,愤怒,自责,不甘噎在喉咙,两眼胀鼓,肺里像是破风箱一样响着。
他不配说想她——
他不配提到她——
炽寰闭上眼还能回忆起,那晒月乘风的高阁上,星城多少次遥望着他侧脸,眼睛闪亮如繁星之城,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自说自话后,又转过头来,抚了一下小蛇的脑袋,笑道:“你听到他口中的苏州了吧,要不我们去瞧瞧?瞧瞧那里是不是真的这么美?”
小蛇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拎起他,拿着手边的枝言剑,一跃而下:“走,就咱俩!”
高空坠落之下,小蛇如习惯般盘在她手腕,钻入她衣袖,只听见远远怯昧喊道:“别去太久——”
但已经太久了。过去太久了。
炽寰一言不发的趴伏在地上。
怯昧敲着手指,半晌才道:“只是我没想到,她当年对你挺狠,你倒是对她感情深。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从我这儿拿回灵核?”
“还是为了她呢?”
应天府中。
俞星城他们被留在吏部,窝在官员们午睡的地方睡了一夜。
第二天就给发了官服,统一的青绿绫罗官服,没有补子,只有袖口有基础的花鸟刺绣。他们这群临时官员还没定职务,显然应天府是怕苏州府那头忙的发不出官服来,所以宫里特意制了一批青绿色官员常服。
这颜色就大概是六品到九品之间的官职,禽兽纹样补子估计要到扬州府那边随着分配职务,再下发。
但男女官员、仙凡官员衣服都有不少区别。
男子凡官就是乌纱帽与团领衫、皮质束带,皂底靴。
像是肖潼与俞星城的女子凡官,则是白镶边的青色深衣,外头套玄色褙子,白袜素履,浅绿色束带。女子不论婚否,不许梳髻或反挽,必须着静忠冠。可敷粉画眉,但不许涂脂抹红。
像是仙官,则不论男女都穿曳撒,只是女子仙官的曳撒是青色白领琵琶袖,男子是深绿黑领窄袖。女子下摆绣有梅花或玉兰以做区分。而且男女都戴烟墩帽,帽下是红绳挂耳和木串珠。
女官不论是仙官还是凡官,穿着打扮都更像男子靠拢,因此民间也有不少女子穿这类衣服模仿女官。但真假女官,只要看脸上妆容是否完整漂亮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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