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二十八年,金陵的第一场大雪落在十一月。 千里荣华谢后覆盖住青砖绿瓦,到无法掩去安阳河道船坊的繁花似锦。 文人墨客的花诗洋在河道上,而四面镂空的船坊之下却荡着市井尘烟。 苏锦娘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木盆冒着热气儿,炭火在火盆里烧的劈里啪啦作响,混着菜刀咬菜板的声儿。 “先将肉蒸上,然后煮上豆子。”苏锦娘的嗓音不大却足够有威慑力,“汤汁需要熬浓稠,再浇上,烧鹅讲究皮脆肉嫩,可记住了?” 船舱内的厨子都是些女娘,一人笑着说:“东家先别忙活了,赶紧梳妆才是,待会儿杨清的花轿到了总不能这身行头给他瞧呐。” 话罢,船舱的女娘们都笑了起来,这一笑让苏锦娘羞红了脸。 今儿是苏锦娘出嫁的日子,苏锦娘并非是金陵人士,儿时跟着母亲从渝州逃荒,半路捡了同她一般大的乞丐杨清。 苏锦娘记得那年旱魃为虐天灾不断,饿殍遍野,母亲身子弱没能同她到金陵见这风烟霭霭。 金陵船坊的老妈子收了她,起初是瞧她模样生的好,谁知她做的一手渝州菜让客人叫好,于是便调到了船舱内做菜。 老妈子活的风流多病,没几年便死了这船坊留给了她。 苏锦娘俏首峨眉下的鹿眼灵动,养在风尘地的她活脱脱像是贵胄家的女儿。 她背过身去拿白帕擦手,寒风顺着木门灌进来,让边上挂着的红绣球也开始舞动。 苏锦娘缓了缓,面露严肃吩咐说:“今儿有贵胄包了船坊,这十二道家宴娘子们可都好好做。” 众人齐应声。 船坊以前是文人墨客浪荡的佳地儿,船上的女娘也是在卖艺不卖身的官妓,贵胄们嫌这船上菜味儿不好,后来老妈子们想了个让姑娘们做菜的主意。 自打那时起,来此地的食客们也不再只是一些登徒浪子。 金陵的女子活得潇洒,好赌饮酒是常事儿,苏锦娘也不例外,她回了房间喝了百花酿,烈酒夹着清甜,回甘后又带着花香。 苏锦娘喜欢这样的味道,她刚放下杯子,听着船板响动。 “东家,东家,有位公子闹事儿。”小姑娘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