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的日子是艰难的。
魏淑英所在的棉纺厂给她休了两个月产假,每月工钱照发,四十块零八毛。
乔祖望在福利厂看仓库,每月工钱三十来块。
本来嘛,夫妻俩人都拿工钱,一个月也七十多块钱,孩子虽多,省着点花总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可问题在于乔祖望这个狗东西的钱从不交公,只在自己手里攥着,喝老酒打麻将,每天拎着猪头肉小笼包回房间吃独食。
单靠魏淑英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可不就困难了呗。
眼下又添了个小弟弟,阿月琢磨着,这次怎么着也得从乔祖望抠出点钱才行。
……
乔祖望今天手气不错赢了几毛,兼之生了儿子,在牌桌上被恭维得飘飘然,天都黑透了,才拎着半拉烧鸡回家。
几个小不点都睡了,阿月和一成正在灯下看书,听到堂屋关门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心知是乔祖望回来了。
“我去跟爸说点事,你也早点睡,明天还得上课呢。”
阿月说着起身,轻手轻脚地往堂屋去。
乔祖望一口鸡肉一口烧酒吃得正美,抬眼见大女儿进来,条件反射地将烧鸡往自个儿跟前扒拉:“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阿月瞥见他的小动作,心里鄙视面上倒不显,自然而然地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我们明天要交书费。”
乔祖望一听交钱,连眼皮都懒得抬:“交书费就交书费,不去找你妈,找我干么事?”
阿月摊手:“您忘了,我妈前天刚刚买了米粮,现在手里没钱了。”
乔祖望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鬼扯!
你妈没钱?没钱让她把压箱底的镯子拿出来,我现在就能去给它当了换出钱来!”
魏淑英的镯子是乔祖望的一块心病,这里面还有个缘故。
当年魏家姐妹俩都相中了齐志强,齐志强只喜欢姐姐魏淑英,连聘礼都下了,就是那对镯子。
可是妹妹魏淑芳也是痴情人,竟因此大病一场,跪着求姐姐把齐志强让给自己。
魏家父母早亡,魏淑英是家里老大,长姐如母,再加上妹妹以死相逼,她一心软就跟齐志强退了婚,随后为了断了念想,转头嫁给了一直追求她的乔祖望。
那时的她却万万想不到乔祖望是那样不争气,苦日子这才刚刚开头。
婚是退了,镯子却留给了魏淑英,因为这个,这些年乔祖望没少明里暗里拿话剐拉她,想想也是心酸。
魏淑英的不幸告诉我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算是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幸福,也千万别着急遁入另一段婚姻。
因为那非但不是新生活的开始,还有可能一脚踏空跌入深渊,至死不得翻身。
眼看乔祖望无赖的劲头上来了,阿月连忙打断他:“那对镯子能换了几个钱?现在咱们家又添了七七一张嘴,里里外外可都要花钱。
七七过两天大了奶不够吃,总得买奶粉吧!
我和一成虽然不用花学费,书本费也得自个儿掏呀!
还有三丽,她都六岁了,总不能天天满院子疯跑吧?秋天必须要上学的,这又是一项开支!
还有……”
乔祖望被阿月掰着手指头算账搞得头都大了,不耐烦地摆手打断:“得了得了,你就说你到底想干么事!”
阿月小脸一鼓,言简意赅:“给钱!”
“多少?”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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