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肆靠椅背上,转着笔盯着时钟。分钟“咔嗒”地定在6上,他倏地起身,外套也没穿,套上鞋,说了声“出门转转”,就下楼了。外边不冷,小区路灯亮了一路。阮肆在楼底下站了会儿,没等到人,就顺着道往外走,直直走出小区门,上了林道,也没见秦纵人影。阮肆在林道尽头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就坐在路灯底下的长椅上。原本还有散步的人家来来往往,十点一过,林道渐渐空旷。靠近草丛蚊子多,围着阮肆绕,他也懒得再拍,就搭着手在椅背,仰头看模糊的星星。不知道多久,头顶的星星都数完了,边上才坐下一人。一身酒味。头发湿漉漉,应该是在水龙头底下随便冲的。运动服外套被踩得都是肮印,t恤露出的手臂上有抓痕。秦纵伸手去拿水,阮肆面无表情地抬高,拎在手上晃,“想要水?先说谁动你了。”“社会。”秦纵舌尖顶了下唇角,感觉到疼痛,“走了一路,快渴死了。”“别给我抖机灵。”阮肆抬手扳正他的脸,“谁动你了。别给我扯淡秦纵,我他妈比谁都了解你,你要说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秦纵眼半垂,被拳头擦红的眼角跟要哭了似的,他放低声音,“捏得怪疼的。”水丢他怀里,阮肆站起身,看样子要立刻撸袖子干架。秦纵开了盖,瞟他一眼。“领导疼我,给个面子坐下来行不行?”秦纵仰头喝水,鼓着腮帮示意自己得抬头看阮肆。“你卖个蛋的萌。”阮肆一脚跺垃圾桶上,“是不是赵云林?”“他在医院呢。”秦纵把空水瓶拧成麻花,抛进垃圾桶,“就是跟陈麟碰上了,我先动的手,他也没讨着便宜,这事就算过去了。”“去他妈的过去了。”阮肆咬牙,“没完!”他怒极,照秦纵脸上狠狠摸了个遍,“这脸他也敢碰?就他那倭瓜样!操!”“操。”秦纵笑,“那你把他打成倭瓜吗?马上挨着期末,咱们考完试再找人算账行不行?”阮肆胸口起伏,秦纵靠椅背上。“软软。”他摊手,“抱我回家行不行,这林道太他妈的长了。”“抱。”阮肆拽过他外套,挂肩上,拉起人,两个人跌撞地挤一块,“抱你个头,站直自己走!”“嘶。”秦纵挂他肩膀上,“你在再戳?你再戳!”阮肆照他腰上就两下,秦纵扒着人狠声道,“妈的,我哭给你看!”“哭,”阮肆冷笑,“今天你要是哭不出来,我就再打你一次。”“卧槽。”秦纵红着眼和他对视。两分钟后,阮肆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秦纵的脸,“憋回去!别哭!”“别推脸。”秦纵说,“好疼。”“去我家,让爸给你擦点药。”阮肆照他背上拍了一把,“你粘糕吧?啊,别腻歪,汗糊你一脸。”秦纵埋头在他肩上一顿蹭,“今晚我回家,不然让沁姨见着了得给我妈说。马上就分别了,我黏一下不行?你不也挺黏,专门等我啊。”“你脸比月亮大。”阮肆说,“谁他妈等你了,老子欣赏月色,抒发澎湃的恋爱欣喜。”“我说怎么一股酸臭。”秦纵离身,“你干嘛了?这么兴致。”“壁咚夏婧了。”阮肆拉正衣服,“亲……”秦纵踢飞石子。“亲密地告别了。”阮肆看他,“你发什么脾气。”“没啊。”秦纵扯了下嘴角,“还以为你禽兽了呢。”“哥这是清纯小恋曲。”阮肆抬腿撞了撞秦纵的腿,“滚蛋吧。”“得令。”秦纵在楼下站直,忽地笑道,“晚安。”“退下吧。”阮肆把外套扔他身上,“明天见。”晚上冲完澡,秦纵擦着头发拨了电话。嘟声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起来。“秦纵。”秦跃那头还在应酬,他似乎找了个僻静处,问:“什么事?”“爸。”秦纵对着镜子,拇指缓缓擦过唇角的疼痛,语气平静道,“这个周末一块打个桌球?”“行啊。”秦跃挺高兴,“难得你主动约爸爸。”“那就这么着。”秦纵笑了笑,“您注意点身体,结束了早点睡。”“好的。”秦跃又等了一会儿,分外珍惜和儿子通话的时间,周到地说:“周六早上我过去接你。早睡。”秦纵挂了电话,擦着头发倒在床上。这事过去了?当然还没完。上回阮肆换过的t恤还在,他侧头看了会儿,察觉自己起了变化,翻身压在被子上,闷着头长叹一口气。这到底是气血方刚……还是痴呀嘛痴汉?秦纵趴着身就打算这么睡,阳台上铃铛突然响了。他翻身下床,套了件宽大的t恤,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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