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有姑父和姑姑,他们夫妇又在做什么?他推开窗牖,注视着平静无纹的水面。
水面上飘过一片绿萍,青翠缠绵的色泽仿佛要在水中洇开,流淌不尽。
停云榭是老房子。
但内室的墙壁却是雪白发亮,晃得人眼睛发酸。
大约是刚刚安排下人们糊了一层新纸。
房里再没有别人,欧阳觅剑靠在窗边,对着如照的四壁,默默沉思。
隔了一会儿,他忽地又推开了窗,翻身跳了出去。
人未落地,两只手指便揪住了伏在窗子底下的一个老头儿,却是湖上撑船的艄公老周。
老周满脸讪笑着:“大公子果然练得好身手……”
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得不吞回去。
因为欧阳觅剑那种冷酷的眼神,足以杀死一百个老艄公了。
欧阳觅剑是沉稳的人。
可此时竟发现,在他自己的家里受人监视,无异于软禁。
他不由得怒了。
老头儿见状,马上换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我要去看父亲的灵堂!”
欧阳觅剑厉声道,“用船带我过去!”
再无行动,只怕要束手就擒。
老周皱了皱眉,显得很为难:“天已经晚了。
公子还是明天再去看?不然,我去跟江总管说说,他交待的……”
“哼!”
欧阳觅剑狠狠的打断了他。
“是我自己的生身父亲。
我去看他,难道还要跟别人说!
你立刻给我备舟,今晚我要去给我爹守灵。”
“是是是……”
三素蜡摇红,灯影阑珊。
铜盆里散着星星点点的暗红色,两个披麻戴孝的小童歪在供桌下打起了盹儿,睡得四脚朝天。
这时节只有圆天阁已故阁主欧阳轩,独自一人在灵堂中享受着凉夜的静谧。
檣木棺材光洁如镜,在灯下闪着悠然的微光。
手指在上面缓缓滑过,棺木似是暖的,温润如玉。
欧阳觅剑哭不出来。
父亲在他心目中的影子,是如此的淡漠。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十六岁那年最后一次回家。
父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圆天阁的阁主,如日中天的年纪里,却衰老的这样快,简直不像一个身怀武功绝技的人。
他可是独子,那时已知道舍不得父亲。
父亲却赶他走,赶着他到关外荒无人烟的大漠雪山中去。
收到姑父的书函时已经晚了,根本来不及赶回来见最后一面。
不知父亲悔没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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