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也是草木皆兵,可她已经眼睁睁看着兰家出过一次事了,如今知晓若兰家不归顺,今上与齐昕必不放过,又怎么可能去安心?已经不是态度兰恬的态度是兰玉胭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兰玉胭认得的一向是这样的,对于自家人,对于愿意结交的人,不问来处不问去路,一味只求仗义,不计得失与后果,莽撞得很。
可但凡这样莽撞的回护落到了自己身上,总叫人心里要不情不愿地生出几分暖意。
于是就很难再去苛责了。
也显然,纠结于这个问题并没有丝毫益处。
静了一会儿,兰恬道:“你并不想放弃这把弓,是不是?”
兰玉胭许久没有答复。
便是在兰恬以为她不会开口,想说“那便是默认了”
的时候,兰玉胭抬了头:“是。”
哪怕答案来得迟,却也说得无比笃定。
兰玉胭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个回事,明知这把弓来历不大干净,明知这或许是属于另一个身份敏感的人的东西,明知偏执会引来祸患,却还是想留着这把弓。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哪怕自己也说不清理由,她却隐隐觉得不能将这把弓交给别人,每每想着要放手,便宛如要从她身上割肉放血。
……诚然这比喻夸张了,可便是那种不愿放手的感觉,那种明知不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要偏执的感觉。
算上上辈子的年月,兰玉胭活了二十二年,今个儿头一遭发觉,自己大抵确实是没资格去言说旁人因偏执而犯下的错的,因为,她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一己之私,居然也有了放弃大局的念头。
可她想留下这把弓。
很想很想。
她这样子笃定地答了,兰恬显然很是赞赏,也终于流露出了笑意:“那便留着。”
哪里来那么多的顾忌讲究。
既然喜欢,那便留着。
次日,尚听雪果真是带她们出了门,去的是城郊一处庄子,地方之偏僻,叫兰恬甚至都忍不住怀疑尚听雪是不是藏了娇。
自然是没有娇的,有的只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头,身上带的并非是得道高人仙风道骨的气质,反倒像个普通农家老汉,岭南山脚下村庄一抓一大把那种。
可中间总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说了是今日见客,老人自然不至于过于随意,一早是收拾妥帖了,坐在院里等人。
尚听雪在这位面前是万分恭敬:“师父。”
兰恬与兰玉胭也道:“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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