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忘了真正的生活是什么,那时老头说我七岁。
我有时候拿着半个别人吃剩的冷馒头在路上走的时候,看见那些穿着干净衣服的人总是在说说笑笑,匆匆忙忙,他们在做什么呢?可是我只要管好我的嘴就好了,我只要能吃到东西就可以的,好象我的存在就是喂好我的嘴,不过似乎仅仅是喂饱而已。
山洞里有好几个和我一样大的孩子,都是拣回来的,我很好奇,为什么那些穿着干净衣服的人不拣我们呢?他们可以用买十个馒头的钱去买一个很小的东西,可是我只要馒头就能活了。
可是他们然拣我,偏偏只有这些买一些廉价的东西都是用手在洞里掏半天才能抠出几个铜板的乞丐才愿意拣我呢?人多了就要有个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只有我们自己之间才会叫,在外面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叫乞丐。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漆黑的脚底竟然有七个痣,这是我不小心踩到水沟里才把脚上的脏洗掉后才发现的。
我兴奋地给老乞丐看的时候,老乞丐咧着他的黑牙说,&ldo;我就琢磨着是见了鬼,怎么拣的几个娃脚上都有这个!
&rdo;说着旁边一个叫猪头的乞丐抬起他的脚,抓起一边的稻草使劲擦了一下,隐约就能看见脚上的痣了,猪头说,&ldo;大脚,我也有哦!
&rdo;我的生活只有要饭,睡觉,要饭,睡觉……直到有一天,我记得那天我意外地拣到一个只被咬了一口的菜包子,一个孩子捧着这个白白的包子,他咬了一口觉得不好吃就伸手扔了它。
白包子在地上滚了好多圈落在了我脚下,我拣了起来,虽然上面沾了灰,不过包子还是温热。
我捧着包子跑到一个小巷子里,我踹着气抹了几下上面的灰就张嘴咬了下去,然后我觉得有人在看我,我抬起了头,在那里我看见等我的人……一个我炕见脸的人,后来我才知道要用什么词来说,这叫蒙面,他对我说,&ldo;你知道你是谁吗?&rdo;我点点头,&ldo;我是大脚。
&rdo;其实我不想说话,我想吃包子,我的包子都快凉了。
可是那个人却还要和我说话,他问我如果我知道我自己的母亲被人害死了,我的家被人据为己有,我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举起包子说,&ldo;我要吃包子。
&rdo;我不明白,我不知道什么是母亲,什么是家,我只是一个想吃包子的小乞丐。
乞丐只教我要饭,没有教我怎么回答问题。
他问我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我有没有仇恨,我又摇摇头,我没有,因为我不懂&ldo;仇恨&rdo;是什么意思?或许是包子的一种?那里面也像我手里这个包子一样夹着馅吗?如果是这样我或许会想要。
那人没有说话,这时从他背后走出一个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我看呆了。
我要饭这么久见过很多的孩子,可是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个孩子。
他穿得很普通,但是他的脸非常的好看,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咧起嘴笑了起来,我看着他向我走近,他白净的手伸了过来,我看着自己抓着包子的脏手,我突然觉得一种我从没有感受过的窘迫,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叫羞愧。
我为我的不堪而觉得羞愧,他就这样一个漂亮的人。
可是他抬起他的手,&ldo;啪!
&rdo;地一声响起,我看见他白净的小手离开我的脸颊,他转身对那个男人说,&ldo;师傅,这样的人我们不要管他,就让他这样烂掉好了!
&rdo;然后我看见他们两个就跃上墙不见了。
他说的话和他的脸真不相称,还有他的动作,我感觉脸上一阵火烫,我把包子放到脸上,这样我的冷包子是不是就能变热了?烂掉,就让我烂掉好了……直到很多年以后,我还过着这样腐烂的日子,我们煮了一锅面,我拿着碗要装,突然在山洞的洞口我看见了她,我不由自主地说,&ldo;你也来吃一碗吧。
&rdo;她说乞丐不能这样过,她带着我进入了一种别样的生活,我不知道她是谁,就像她也不知道我是谁一样,我知道一点但是又那么模糊,对于我来说,一种我不知道的生活开始了,当我迈出那个山洞的时候,我迷茫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出去,我突然有点迷恋那个地方,那个我成长的地方,可是他们都在外面叫着我,我还是走了出去……大脚翻了一个身从上起来,周围一片金黄,做梦了吗?为什么他觉得脸上的感觉那么清晰,他已经多净过那样等着烂掉的日子了呢?我叫尹日青,但是这个名字只有我自己记得,我跟着师傅姓古,我叫古日青。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就和师傅在一起了,当我有点记忆的时候,我就和他在一起,他让我叫他&ldo;师傅。
&rdo;我叫了,我有时候在想,我第一次说的话是什么呢?应该不是像别的孩子那样叫&ldo;娘&rdo;吧,或许是师傅,或许是报仇。
师傅说尹家的仇等着我去报,所以我才活下来的。
我是为了报仇而活的。
照顾的是一个父亲原来的部下,父亲被杀了以后,他也离开了军营,我的师傅带着我找到了他,告诉他我是尹家最后留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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