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记得,那会儿她爹也在场,对阮妈妈的教养十分满意,连连点头,叮嘱她要听话,她便记下了。想起以前,安容脸色渐渐发冷,前世的她,说的好听点是天真,说的难听点就是愚蠢,被人当成猴耍。阮妈妈对她的教养,人前细心严谨,人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父亲和老太太的欢心,也得了她的欢心。这会儿看阮妈妈践踏花草,安容讥讽一笑,她没看错吧,她竟然从阮妈妈的身影里觉察到一股凄凉寒心。寒心?安容嘴角的笑更冷,谁都有权利寒心,唯独她没有!落得今日这般,是她侍奉二主脚踏两条船的报应。她明知道秘方是她偷窃的,没有揭发,秘方事发后,她一直拖着没有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查,阮妈妈压根就逃不开,她怕脏了自己的手。阮妈妈利用了她那么多次,死前也该为她利用一把。☆、说服(粉红140+)两世加起来,她也没有见过大夫人坐立难安的样子,她想看看大夫人为了遮羞掩丑能耍什么样的手段。她更想借此震慑玲珑苑那些吃里扒外的丫鬟,让她们瞧瞧背弃她,投靠效忠大夫人的下场,就是出了事后,顶包做替死鬼的是她们!这些丫鬟不拿她当回事,一来是她傻,被府里姐妹哄的团团转,二来大夫人才是后院之主,她要她们办点什么事,她们不敢拒绝,说到底还是她没有树立威信。这些日子以来,安容每天夜里都在琢磨一件事,那就是上辈子沈安玉和大夫人做的那些事,可以用心如蛇蝎来形容。这样的人,她不敢把她们留在侯府里,留在老太太和她爹的身边,沈安玉好处理,她迟早会出嫁,去祸害别人,但是大夫人呢?大夫人儿女双全,想休她很难,为了侯府和建安伯的脸面,也不会休了她,不管最后是逼她自尽还是永远的住在佛堂吃斋念佛,最后的结果都是武安侯府内院无主。这些年,大夫人把持后院,把二太太挤兑的没了地位,让人觉得她很弱,好欺负,可是在二房,二太太的手段之狠毒,从二老爷膝下没有两个庶子庶女就能推测一二。大夫人要是真倒了,她怕二太太会趁虚而入,还有她前世见了有些胆怯的四太太,都不会善罢甘休。老太太年事已高,安容也不忍心她为了后宅之事劳累,要是再迎娶个继室回来,如今她爹都三十多岁了,娶个十五六的姑娘回来,安容想想就鸡皮疙瘩乱飞。安容思来想去。只能从她爹的妾室中扶持一位,让她做大,还能帮着对付大夫人。可又怕跟江老夫人似地,权利越大。野心越大。不怪安容这样想,这些年,为了武安侯府,沈家一脉的旺盛,她爹纳了不少妾室,她有印象的都有七八位,不过这些人都难得见上一面。前世大夫人教导她,妾室不过是夫君的玩物。跟下人没什么区别,丢在一旁,好吃好喝的供着,帮着夫君开枝散叶就行了,没必要高看她们,是以安容对她们并不上心。再者武安侯经常离京办差,那些小妾更不敢在大夫人跟前蹦跶,蹦跶的越欢,消失的就越快,所以存在感就更低。对这些人。安容了解的还真不多,除了三姨娘。三姨娘特殊在她帮了她爹生了个儿子,不过她性子太懦弱。绝不是大夫人的对手,为了保护沈安淮,她连告状都不敢。想着,安容勾唇一笑,今晚以后,大夫人肯定会被禁足,内院大权旁落,那些有觊觎之心的都会开始蹦跶了,到时候再做选择不迟。安容心情大好。忽然啊的一声惊叫传来,还有噼里啪啦铜盆撞地之声。安容眉头一蹙。随即啪的一声传来。还有骂声。“作死啊,怎么走路的。眼睛都长脑门上了不成!”骂完,又觉得不对劲,歇斯底里的吼道,“小贱蹄子,这是什么味儿!”前面院门口,小丫鬟委屈的站在那里,手捂着右脸颊,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求饶道,“奴婢不是故意的,秋儿撞了脑袋,晕乎乎的出不了门,又实在憋不住了,就在铜盆里小解了,我正要拿出去扔掉……”小丫鬟是冬儿。阮妈妈听后,气的嘴皮直哆嗦。这几日她已经够倒霉的了,还有这样不长眼的丫鬟来触她眉头,气的要抬手打冬儿,刚抬起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呵斥,“住手!”“啪!”安容话音落时,阮妈妈一巴掌还是打了下去,力道之大,冬儿脸上瞬间出现五个红指印。阮妈妈这才回头看着安容。见安容脸色铁青一片,眼神像是夹了寒冰似地,阮妈妈心咯噔一下跳着,忙道,“姑娘回来了,姑娘别生气,不是奴婢不听话,实在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起子丫鬟实在不长眼,走路都不带眼,今儿是撞了奴婢,不好好教训,怕撞了姑娘就不妥了。”安容站在几米外,脸色极难看,竟然胆大到当着她的面就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再瞅着阮妈妈下摆湿润一片,空中还弥漫着一股异味,偏看她站在那里笑着,老脸就像是败落的菊花,安容觉得心里堵的慌。呕心。冬儿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她不是故意的。她端着铜盆出来,刚走到门口,半夏就喊了她一声,她才回头,阮妈妈就撞了上来,明明是阮妈妈不对,挨打挨骂的却是她。安容摆摆手,对着求饶的冬儿道,“地上凉,起来吧。”阮妈妈蹙了蹙眉头,没敢说什么。见冬儿磨磨蹭蹭的,又忍不住骂道,“还不赶紧去端水来,把院门口里里外外清扫一遍!”冬儿赶紧端起铜盆,一溜烟跑开。安容用帕子捂着鼻子进了院子,然后才看着阮妈妈道,“冬儿走没走神我不知道,但是我可是一路见着你走神过来的,阮妈妈这些日子走神的厉害,是不是家中出了事,若是有事,就告假修养一段时间。”阮妈妈身子一怔,愣愣的看着安容,姑娘这话的意思?冬儿端着水和抹布来,正巧听到安容说这话,顿时热泪盈眶,姑娘相信她是无辜的。安容扫了阮妈妈一眼,没再说什么,迈步进了玲珑阁。上楼梯的时候,安容在转角处顿了一下,朝楼下望了望,就听夏儿几个交头接耳的笑着,笑声中都是在奚落阮妈妈活该。安容这才知道,这些日子阮妈妈喜怒无常,经常对这些小丫鬟鸡蛋里挑骨头,惹怒了这些小丫鬟。上午还打了秋儿一巴掌,刚巧了秋儿一头撞在了石头上,破了点皮,这些小丫鬟平时玩的开,更是和冬儿住一个屋子,这才有了院门口那一幕。至于不小心泼了阮妈妈一身,也不是意外,而是半夏故意的。今儿中午半夏去领饭,估计是饿坏了,偷吃了一两块,被阮妈妈逮了个正着,当着一众丫鬟的面骂了,丢了脸面。半夏这丫鬟爱俏,爱面子,被阮妈妈这样骂,留下一个好吃懒做的骂名,心中不甘,虽然她惯会偷奸耍滑,大家心知肚明。可是被骂,脸皮又燥的慌,正巧见到阮妈妈走神,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安容听得眉头蹙紧,心中微寒。二等丫鬟中,唯独半夏嘴最甜,阮妈妈最喜欢的也是她,没想到不过是被骂了两句,她就立即报复上了,前世自己有能力却没有救她……安容苦笑一声,她被害也不算冤,半夏跟在她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自己却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这一世,眼睛可得争亮一点,这些丫鬟虽然看着无害,伸出利爪时,极有可能是致命的。上楼后,安容见半夏殷勤的擦拭桌子,眉开眼笑的样子,心底更寒。待安容坐下,芍药端了盏茶过来,安容端起来啜了几口,那边桌子处,丫鬟在摆晚饭。海棠端了水过来给安容净手,安容才才擦干手上的水珠,阮妈妈就进来了,换了身衣裳,可是安容一想到方才院门口那一幕,顿时食欲全无。“晚饭不吃了,让厨房给我准备牛肉面,半个时辰后我再吃,”安容吩咐道。海棠怔了一会儿,姑娘方才一点都不像是没有食欲的样子,怎么忽然就……无意中瞥了脸色很差的阮妈妈一眼,海棠忽然明白了,姑娘是嫌弃了阮妈妈呢。阮妈妈一肚子气无处撒,人精似地她怎么会不知道安容嫌弃她了?脸上不得不装作不知的陪着笑脸,姑娘既然不明说,她不会傻到主动提及那些脏东西,想起方才,阮妈妈就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活刮了冬儿。安容坐下后,蹙眉道,“阮妈妈是有什么急事找我?”被泼了一身脏,虽然冬天穿的衣服多,身上沾染的也不多,可爱干净之人,恨不得洗掉几层皮,又怎么会匆匆忙换了身衣裳就来了,可见是有急事,而且十万火急。阮妈妈也不扭捏了,她根本就没有扭捏的机会,她迟早要开这个口,现在天都黑了,大夫人只给她一晚上的机会,再犹豫下去,她只能吃不了兜着走。阮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怔住了包括安容在内的所有人,安容手里的茶盏差点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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