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去?”安容蒙了,“为什么要请我去?”沈安北假咳一声,“不是请你,是请才华洋溢,风趣幽默的沈二少爷去品茶。”沈安北想到帖子上写的,就有些郁闷,对他一个形容词没有,反倒对安容,又是才华洋溢,又是风趣幽默,甚至仰慕他的才华,不用说,肯定是因为那首规谏诗和琼山书院的事,萧老国公不信是他写的,要把安容也带去呢,偏不能告诉爹,沈安北头疼。“因为退亲的事,萧老国公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难得国公府下了帖子,递了台阶过来,这脸面不能不给,”武安侯沉声道,“你就再穿一次男装,好好做客,不可莽撞行事。”说完,又对沈安北道,“你要是没看好她,让她闯了祸,我连你一起罚。”安容目瞪口呆。沈安北哭笑不得。爹,你别看四妹妹点头比什么都利索,其实我两一起走,跟屁虫是我啊!只要出了这个门,儿子就没说话的份了,这样艰巨的任务,你交给别人行么?武安侯是千叮万嘱,安容和沈安北头都快点麻木了,这才许安容去偏屋换衣服,大摇大摆的和沈安北出了府。一路上丫鬟婆子小厮都傻眼了,四姑娘怎么会一身男装从外书房出来?福总管扶着额头,挨个的叮嘱,“四姑娘女扮男装的事,虽然是老太太和侯爷允许的,但也不许往外泄露一句,要让我查出来谁碎嘴,三十板子绝对跑不了!”下人纷纷低头,保证不胡言乱语。站在侯府门前,两匹油光顺滑的马悠闲的甩着尾巴,安容就额头直跳。“没有马车吗?”安容深呼吸,笑问道。自从前世骑马小产后,她就恐惧骑马了,有时候连上马车都有些怕。沈安北翻身上马,扭头奇怪的看着安容,“你不是会骑马吗,哪有世家少爷出门坐马车的,尤其咱们侯府是武将出生,你上回做马车去,还被人笑话了。”安容脸色微青,她抑制不住想起前世在马背上奔驰,忽然小腹坠疼,有鲜血留下来,自己惊吓之余,连缰绳都握不住,差点坠马身亡。现在想起来,依然浑身冰凉。她知道这一世,她不会重蹈覆辙,可是发生过的事,又岂是说遗忘就遗忘的?“没有马车,那我不去了,”安容蛮横道。福总管一脸不解,前不久四姑娘还闹着要买小马驹,酷爱骑马,怎么不骑马了,是怕女扮男装招摇过市吗?福总管想不骑马也好,那样见过四姑娘女扮男装的就少了,便吩咐人准备马车。好一会儿后,安容才被扶上马车,没有带丫鬟,就沈安北带了个小厮。沈安北不解的望着马车,脑中想着在琼山书院豪迈爽直的安容,跟今日硬是不坐马车的安容对不上号了,安容越来越叫人琢磨不透了。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萧国公府门前停下。萧国公府门前,两只威武石狮子立在两旁,鎏金的匾额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泽。沈安北望着萧国公府,心中惋惜,他是见过萧湛的,虽然人是冷了点,沉默寡言,瞧着让人觉得他是个冷峻也霸道的男子,可是为人正直,安容怎么就不同意嫁给他呢?这个门,不好进啊!☆、认输可是既然来了,总不能掉头离开,沈安北翻身下马。萧府总管迎上来,一脸笑意,“两位少爷可算是来了,快请进。”沈安北笑了笑,回头等安容一起,然后由总管领着进国公府。安容脸火辣辣的烧着,前世她退亲后,很久都没有来过萧国公府,后来是清颜过生辰,她不得不来,那回还受了萧锦儿一通夹枪带棍,恨不得叫她钻地洞的话。这一世,她依然退亲,却害的萧湛和清颜也退亲了,安容心中有愧,前世害他没了媳妇,这一世媳妇又没了吗?不过现在,她更怕被人识破身份,她知道萧老国公和老夫人都疼爱萧湛,她敢看不上他,这不是打萧湛的脸吗?一路忐忑前行,沈安北觉得能用四个字形容现在的安容:缩头乌龟。安容以为会去内院给老夫人请安,没想到不用,估计老夫人也不乐意见他们。去的是外书房。外书房外,风景秀美,便是寒风冷冽,也是绿意盎然。站外书房外,总管叩门道,“沈府少爷到了。”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脸,笑的如花灿烂。是靖北侯世子。安容没差点被口水咽死,满脸窘红,一脸尴尬。靖北侯世子方才从窗外见到安容时,也微微一滞,他隐约猜到周少易口中笑的跟个大姑娘似地沈二少爷就是安容,没想到还真的是她。他也知道安容的尴尬,上回在青玉轩,怕大哥怕的要死,差点摔下楼,今儿能来。实属不易。便装傻充愣道,“这就是沈二少爷?果然俊才飞扬,见之忘俗。”安容翻了个白眼。萧迁拉开连轩。对安容笑道,“表弟鲁莽。沈二少爷莫怪。”今日下帖子请他们来的就是他,萧国公府大少爷萧迁,比萧湛小上半岁。安容讪笑两声,她敢怪靖北侯世子吗,且不说上次辛苦他装鬼帮她打劫,还捏着是女儿身的事呢。连轩看安容威胁的看着他,眼睛笑的跟星辰一样闪耀,他最喜欢把柄这东西了。萧迁要拉安容进去。结果被连轩抢了先,一把抓了手,拉了进来。沈安北在后头,看着连轩那只手,脸色阴郁的恨不得剁了它。安容想挣扎,可是连轩拽的更紧了,那次赏月没成功,握着手总行吧,手好软绵。萧湛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棋子。见到连轩拽着安容,眉头皱了皱,眼神晦暗不明。安容尴尬的想死。好在作揖见礼时。连轩松了手。沈安北很恼连轩,上次用老鼠吓唬安容的账还没算呢,又来占安容的便宜,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萧迁见气氛有些诡异,有些不明所以,也知道两府因为退亲的事,有些尴尬,便笑道,“表哥与府上四姑娘无缘。退亲一事已了,就抛开不说了。今儿请两位来,是因为祖父很喜欢那首诗。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北兄所作,料想你也是下棋高手,不妨切磋一下?”“不是品茶吗?”安容呲牙问道。萧迁轻笑,“一边下棋,一边喝茶,不妨碍。”沈安北被摁着坐了下来。安容站在一旁,连轩就站在萧湛身边。沈安北很无语,下棋他是会,可是高手可谈不上,一般般而已,怎么是萧湛的对手呢?萧迁很直接道,“北兄关心江山社稷,胸怀天下的壮志,那首诗就能体现了,皇上沉溺下棋,祖父劝诫多次都不听,打算让大哥赢皇上,只是大哥取胜把握不大,所以才找北兄指教一二。”萧湛话很少,所以萧迁代劳了。沈安北满脸黑线,要他指教,他们是想输的更多吗?当即要回绝,结果被萧迁误以为谦虚。连轩则一脸阴测测的笑着,看了看安容,又瞄了瞄萧湛。笑的愈加的灿烂,“不如二少爷试试,我一见你就是个高手。”沈安北眼角再跳,那还不如他下呢,安容下棋离他都有十万八千里远了。靖北侯世子眼神……有问题?安容不想答应,要知道萧湛的弈棋,连苏君泽都不是对手,她勉强能和苏君泽打个平手,大哥绝对赢不了他。“只要赢了就行?”安容问道。连轩笑着点头,“正大光明的赢,不能耍赖,不能毁棋。”那个棋,听起来跟亲字似地,安容头皮发麻。萧湛望着安容,眉宇紧锁,眸底一抹笑意闪过,“你先请。”安容也不推脱,拿起一粒黑棋,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下在了天元的位置上。一群人惊呆了。下棋有个说法叫金角银边草肚皮。天元的位置是最差的啊!她怎么下在了那里,她会不会下棋啊?沈安北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恨不得拖安容起来,让他继续下。萧湛眉头轻挑,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一粒白棋。安容一丝犹豫没有,在棋盘对称的地方,放下一粒黑棋。一群人再次惊呆,没见过这样下棋的啊,菜鸟还是高手?此后,不论萧湛下哪儿,安容就跟着下哪儿。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边一直旗鼓相当。好吧,不旗鼓相当也不行,安容这下棋办法很无赖,甚至有些无耻了,别人赢多少,她就赢多少,就算赢不了,也绝对不会输。连轩已经无话可说了。向她请教怎么赢皇上,好吧,他承认,这的确是个稳赢不输的好办法,可就不怕把皇上气出毛病来,把大哥一刀砍了?她跟大哥是不是有仇。想借刀杀人?又一盏茶后,连轩已经昏昏欲睡了。萧迁啃着水果,用眼神询问沈安北。你二弟平常下棋也这样无耻的,一点不动脑子么?沈安北满脸通红的回视回去。护妹心切的他更无耻:这就叫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动的战略!棋盘上,黑白相对,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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