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默想了想:“师父小时候,腿脚不好?”
“不是腿脚。”
郁竹声指指自己胸口:“他小时候有非常严重的心疾,不能跑不能跳,平常都是躺或坐着,不能大喜大悲大怒,发作时心痛得恨不得要死过去。”
“这样。”
薛默的心一抖:“那他现在是旧疾犯了?”
“很像。”
郁竹声点了点头:“但我觉得奇怪。
他七八岁时娘亲就把他治好了,后来他习剑术、走江湖,跑得比我还厉害,根本没看出有什么不妥的来。
怎么今年一次两次的,突然又这样子了呢?”
薛默低下了头:“若是从小就有,不是那么容易治的——师叔我明白了,我看看师父去。”
宋沅依旧静静躺着,天渐渐亮了,火炉上的药已煎好。
薛默久久地看他,看他的眉,看他的眼。
她从不知道宋沅原是有这种身世的,童年的他长久地困在月下轩里,长成后也没法像郁竹声那样肆意随心;郁竹声所笑话的寡淡乏味,或许在他生命一开始便不得不铸下了,此后虽然一时脱了那个枷锁,心性却无法改变。
轻轻去拉他的手,薛默想启动空间对他做个数据扫描,以看看他的身体究竟有什么疾患。
没想到宋沅反手把她腕子扣住了,他的手很有力,他是醒着的。
“师父?”
薛默一愣。
宋沅没有说话,只是阖着双目。
他的脸色苍白,双睫微微颤动。
薛默想起郁竹声说的他旧疾发作时会痛得恨不得死过去,心中便是一抖。
她到炉上把药端下来,不停搅动让它凉着。
听到勺子与碗壁相碰时轻轻“叮”
的一声,宋沅打个哆嗦,心烦气躁地低声道:“我现在不想喝!
出去!
快出去!”
他的神情很烦恼,手也不自觉地一下摁住胸口。
薛默忙过去握住他另一只手。
当突如其来的疼痛过去,宋沅缓缓睁开眼睛:“小九,为何这样?”
“你为何一定要亲眼看着我软弱无力的样子?”
“你没有软弱无力。”
薛默低声说。
“没有么?”
宋沅苦笑:“我不但在最后一击时失手,还狼狈不堪地被越人送回来、躺着动弹不得……”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月下轩的日子。
当时周围是热闹的春之意,百鸟娇啼,阿澧和小一快乐地在花架下拍着球。
紫藤花开了,蔷薇花也开了。
阿澧摘来柳条花朵,笨手笨脚地给小一织了个花环。
小一把花环戴在头上,笑得是那么开心;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为少庄主,其实是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给不出去的。
年幼的他为此难过,胸腔中也狠狠抽痛起来。
这股痛楚纠缠他多年,他本以为已将其制服,没想到昨夜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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