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酒浇愁
临安城一家酒肆之内,吕进独坐于角落一席,胡子拉碴,面目憔悴。
特别是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灵动,整个人好似沉浸于无尽黑暗之中,感觉不到任何生气。
而在其桌前,几个空酒坛子凌乱地散落四周。
此刻,他一只手抓起酒碗,在嘴边猛灌几口。
烈酒入喉,辛辣之味弥漫口鼻,稍稍掩盖心头那股自责与内疚。
似乎只有借这老酒,方才能让吕进好受一些,不至于陷入疯癫,得以逃避内心的拷问,寻得一丝另类的慰藉。
那晚当他回到吕家之时,却发觉一众族人都是面容戚戚,神色反常,整个吕家仿佛笼罩着一片阴云,死气沉沉。
吕进看到几名叔伯重伤卧榻起时,心猛然一颤。
当其知晓族中传承数百年的先祖之物已失,面色变得有如死灰。
待其知晓有一名修士势要家姊的通玄之目
时,整个人当场软软地瘫坐于地上。
一切皆是他的过错,若是那日没有去饮酒,若是自己没有喝醉,若是其不曾酒后失言…然而他便是再懊悔痛恨,也是无济于事。
如今,吕进之父身中那名修士法术,终日呆在祖祠之内,跪立于先祖牌位前谁也不见。
吕家几名实力最强的叔伯一辈重伤不能动弹,剩余一些年轻族人惶惶不安,毫无主见。
而吕家的妇孺之辈,更是只能以泪洗面,柔弱无助。
那名修士再临吕家之时,若得不到吕素云的通玄之目,吕家全族亡矣。
若是顺从了对方,那吕素云便是羊入虎穴,生死难料。
不管是哪个结果,对于吕岳宗与吕进父子而言,都是不愿看到的。
但吕岳宗别无选择,他身为一家之主,更要为整个吕家存亡而考虑。
即便他再如何心痛悲屈,只能立足于家族之利。
牺牲爱女来换取吕家香火血脉不断,身为家主,吕岳宗也只能如此做。
不过,相比于他爹的悲痛愤恨,吕进还有无尽的
懊悔自责。
此刻,他将碗底的酒水一口咽下,打了个酒嗝,又将手伸向旁边的酒坛,欲再给空碗添满。
眼下吕进仿若受伤的独狼一般,借着烈酒,一口又一口地舔舐旁人看不到的伤口。
“吕捕头,你莫要再喝了。”
从吕进身侧传来一道中年汉子的声音,吕进缓缓回过头,便见自己手底下的几名衙役正围在自己身后,面色复杂。
吕进麻木的目光扫过众人,又转过头,抓起酒坛又倒满了空碗。
“头儿,你已经喝了好几天了,再这样喝下去身子定然吃不消。”
“吕捕头,你若有什么困难事,我们大家伙可以帮你想办法啊。”
“就是,头儿若有难,我等自是义不容辞。
您尽管开口,我张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
然而,吕进只是自嘲一笑,手里晃着酒碗,用沙
哑的声音说道,“蝼蚁再多也敌不过一脚之威…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说罢,他仰起脖子,又灌了一口酒,神色戚然,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怪笑,似哭非哭,看得一众衙役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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