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谢安也慌了神。他顾不得继续分辩,和齐太妃一起,惊慌失措的扑到萧子然的面前。“殿下,你千万莫要做傻事!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与你没有半分关系……”“别叫我殿下!我不配!”萧子然双眼猩红,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原来我只是……只是……”萧子然满脸痛苦,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能说出来。“奸生子”三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我这样一个人,根本就不配活着!”眼泪顺着清俊的面庞潸然而下。从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安王殿下。此刻,却当着全天下人的面,跌入了尘埃里……这样的身份,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再面对世人,面对曾对他疼爱有加的先皇……萧子然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着,禁不住将剑柄握的更紧了些。齐太妃面色惨白,冷汗淋漓,抬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她嗫嚅着双唇:“不要啊,然儿,母妃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你若是有个好歹,母妃也没法活了!”皇位重要。太后的身份重要。可若没有了儿子,一切便都是空的……萧子然看着她,漠然道:“你就不该带我来到这人世。”曾经对母妃的敬爱与感激,在此刻都化为乌有……萧子然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齐太妃捂着胸口,浑身颤抖。“然儿,你不是谢安的儿子,真的不是!你听母妃说!你的的确确是先皇血脉啊!”谢安闻言,看着齐太妃,怔了怔。不过很快意识到。这肯定是霜儿的权宜之计。便跟着一起道:“对对对,殿下的确是先皇血脉,殿下莫要中了穆子月的诡计!着了她的道儿!”然而,这话,萧子然却根本不信。“你们骗我,骗先皇,骗天下人,能骗得了自己的良心吗?”一阵苦笑过后,萧子然手上一个用力,眼瞅着锋利的剑刃就要没入皮肤。齐太妃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谢安想要去阻止,却根本来不及。不过就在他也痛苦的闭上双眼,不敢看的一瞬间,只听得“叮咣”一声。再睁开眼,萧子然手中的长剑已经掉落在地。而他垂下来的手上,却多了一抹殷红。显然,有人击中萧子然的手臂,救了他……齐太妃见状,疯一般的冲过去,抱住萧子然,涕泪横流。口中喃喃的说着:“然儿,然儿你没事吧?然儿你听母妃说,母妃没有骗你,你真的不是谢安的儿子。那只是母妃骗谢安的!当初,母妃一个人在宫中孤苦无依,家中兄长又意外死去,母妃不得已,才骗谢安说你是他的儿子,只是为了让他死心塌地的帮我们而已!你身上流着的,是大烨朝皇室的血,不是他谢安的!你要相信母妃,母妃不会骗你!万莫要再作践自己!”谢安眉头皱了皱。霜儿这话说的如同真的一般,着实让他听了伤心。可一想到,她只是怕儿子一时想不开,宽慰儿子。也就释然了。然儿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儿子?当初他和他的霜儿在通天寺后的山洞里极尽温存,之后霜儿便有孕了。而那段时间,先皇出宫巡查灾情,根本不在宫中。怕事情露馅,他还买通了宫中太医,提前一月为霜儿催生。以不足月的胎儿,冒充足月,才瞒骗了先皇。每每思及此,他都对然儿心疼不已……齐太妃说了好一阵子,却见萧子然始终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她禁不住的摇着他的肩膀。“然儿,母妃说的你可听明白了?你是先帝的儿子,是堂堂正正的皇三子!等包庇太后和国舅的昏君退了位,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子!”见话语又到了正题上,谢安也跟着道:“没错,萧楚宴的生母秦氏,不仅放火烧死了先皇后母子,还毒杀了先皇,这样的毒妇生的儿子,根本不配做皇帝!他理应退位让贤给殿下你!”萧子然厌恶的看了看二人,一把推开齐太妃。弯腰快速拾起地上的长剑,再次将剑横在了脖颈之上。有这样的亲生父母,他活着,有什么意义?齐太妃惊叫着摔倒在地。谢安急忙过去扶起她,她却疯一般的推开谢安:“滚开!”转头再度看向萧子然:“然儿,母妃没有骗你,你相信母妃啊,你真是先皇的儿子!”萧子然再次痛苦的闭上眼,握紧了剑柄。“嗖”的一声,再次有人用小石子击中了他的手臂。“咣当”一声,长剑再次掉落在地。“然弟弟,这不是你的错。”叛军中,走出一个人,大步来到萧子然的面前。颀长的身形挺拔如山。谢安不自觉冲着来人拱了拱手:“多谢这位将军救了安王殿下。”不过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你,你刚刚管安王叫什么?”“然弟弟。”姜迟看着谢安,又重复了一遍。谢安面色一白:“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世上,除了皇帝陛下,还没有人够资格称呼萧子然一声弟弟。萧子然却显然被这声“然弟弟”触动了。这声音听在耳中如此亲切,一如当年。他怔怔的看向姜迟。眼前之人的模样,慢慢与八年前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在一起……“你,你是……”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可,怎么可能……这太让人难以置信……“没错,是我……我还活着。”萧子然死灰一般的脸上,现出一抹惊喜:“真的,真的是你!”齐太妃诧异的回过头。看到姜迟的一瞬间,见鬼似的惊叫起来:“你,你,你是萧云迟?你没死?”她同样认得出,眼前之人。和先皇后那张可恶的脸,真的太像了……“是我,也许是上天眷顾吧,我活下来了。”姜迟悠悠的说道。百官之中有人探出头来,仔细的看着姜迟,点头道:“的确是像,和先太子当年的样子太像了……”立刻有人跟着点头:“没错,是太像了!”听到这一句,城内城外以及城墙之上,又一次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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