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春天,彼得·柯克兰高举着红色的围巾,久久地站在看台上。
利物浦的红衣似火,安菲尔德的晚霞如血。
……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1944年的夏秋之交显得格外漫长,就好像游击队里的厨娘拖着一个水桶,缓慢而耐心地从营地上走过去。
弗朗西斯看在眼里。
不要说那还没有出生的一代人,就连加里波第游击队第一突击旅的战友们,都没有为亚瑟的死受到太多震动。
毕竟,亚瑟在游击队组建之初就到热那亚去了,对他们大多数人而言,牺牲的人不过是个代号:地下工作者鲁滨逊……
可是安东尼奥会谈起他。
“利物浦人,在雅拉玛河谷打过仗,当时隶属于第十五国际旅。”
国际纵队有这样一个老战士亚瑟·柯克兰,曾在1939年3月29日深夜,守着瓦伦西亚岸边的一艘小船,为的是送西班牙共和军的弟兄们到远方去。
那一夜儿子不忍心和母亲告别,那一夜西班牙流尽了血。
基尔伯特也会谈起他。
在亚瑟顶着技术顾问的名号,前往热那亚之前,正是基尔伯特连天加夜地给他讲解德国的种种风俗民情。
于是原本就精通德语的亚瑟,俨然变成了一个德国老乡。
亲爱的德意志风俗,亲爱的德意志语言啊。
基尔伯特不禁要一遍遍思量,如果前往热那亚的是他自己,后来发生的一切会怎样。
还有一个人会谈起他,那是基尔伯特的妻子伊丽莎白。
尽管她从来就不知道亚瑟的容颜和故事,她却能在梦中比所有人都更早地感觉到他的死,并为他流泪。
后来当弗朗西斯回到营地,证实了这样一个死亡的消息时,她更是当即就掩面痛哭了。
她怀上基尔伯特的孩子才不过几个月,其间流过的眼泪却比过去二十一年的生活还要多。
她的丈夫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母亲赋予生命,母亲憎恶死亡。
她的丈夫还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的妻子送到战线的另一边去了。
如果不行,就把她留在哪一个可信任的村子里。
只要不再让她看到或听到苦难的事情,不再让她那颗母亲的心再受到一点折磨。
让母亲流泪,这是罪过啊。
他自己的母亲远远地留在阿尔卑斯山的另一侧,和德意志祖国在一起。
他从小到大读过那么多课本,无一例外地都将德意志祖国比作亲爱的母亲。
如今他已经不能再为祖国母亲的命运做些什么——那命运是已经无可挽回地确定了的。
可他儿女的母亲就在他的身边,他只好把一切都献给她了。
丽莎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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