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是胡克俭的电话,姜玉萍忽然意识到前两天没接儿子视频微信电话后忘了回过去,只是照常有时候发个朋友圈,频率不高,她还有意识地关掉了隐私里的定位。
其实目的也无非是让儿子放心罢了。这么多年,姜玉萍和儿子就是这样,尤其是儿子上大学离开家后,姜玉萍就嘱咐了儿子,自己会慢慢退出他的生活。除了正常给他交学费,每个月一号打生活费,假期和实习给他额外的费用,其他就是在他有困难的时候,力所能及的帮助了。姜玉萍说只要读书期间她作为母亲责无旁贷,想读硕士和博士,自己也会支持,何况国家也有一些补贴。
老家县城的房子在儿子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卖掉,但是姜玉萍说,那房子并不值多少钱,大不了就是几十万块钱,连五十万都卖不了。所以综合考量,还是留着最好。
再就是未来儿子所有人生大事,比如结婚和生子,她作为长辈也会尽本分,一般人家里别人有的,她也不会让胡克俭受委屈,其他的真得靠儿子自己奋斗了。
胡克俭感激母亲为他所做的一切,姜玉萍的为人处事很有原则性,轻重缓急他这个儿子最清楚不过。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就是这对母子这么些年走过留给熟人的第一印象了。
姜玉萍接了电话:“儿子,最近怎么样啊?”
胡克俭松了一口气,本来嘛母亲不是那么被手机绑定的一个人,老了更是如此。他问:“妈你可真是的,前两天我给你打微信视频,你也没接,怎么也不回复一个,那我不担心吗?”
姜玉萍有点儿心虚:“担心什么嘛,我给忘了,真没事儿,有事儿我早联系你了。”
胡克俭问那您现在干嘛呢?姜玉萍说我还能干嘛呢,那还不是每天走走转转、买买菜、聊聊天,跟你几个阿姨一起晃晃呗。
胡克俭说那行,您注意身体,快过生日了想要什么发给我,我给你买礼物。就挂了电话。男孩子还是好糊弄,姜玉萍笑着跟高老太太说。
“怎么了,你儿子不愿意你出来做事是不是?”高老太太问。
“对呀,他觉得我应该退休了就在家里待着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是我还年轻着呢,这就躺平了怎么那么别扭呢。”姜玉萍说着来收拾高老太太早就吃完早餐面前的碗筷。
“那你可小心,这秘密藏不了多久了,你想啊儿子要是给你买了礼物快递回老家……”高老太太提醒姜玉萍,“你就多余瞒着他,改天你想想让他来看一眼呗,周末了你要是不想外出,你完全可以让他上门来看你嘛!我们不会干扰的,这点子人情世故咱还能没有吗?”
姜玉萍说:“您说的对,那我想想看吧。您说了这么多,累不累,想不想上卫生间啊?感觉一下?”
高老太太说你不说我都忘了,看来没事了,再观察一下吧。
姜玉萍把高老太太扶着送到沙发上坐下,又拿来轻暖的一个羽绒小被子围在高老太太腰间。点燃了一个艾灸盒,套上了乳白色干净小套子,递给了高老太太说,“你拿着这个暖暖手和肚子,这是无烟艾灸,不会引发烟雾报警器的,这我的洗净消过毒的,您先凑合用着,回头我给您买新的。”
“真好啊,这小东西都有啊。”高老太太接过去,赞不绝口。“现在这生活真好啊,玉萍,你在家我这太安心了啊,现在这生活,我可想多活几年呢!你好好帮我调理,就在我们家呆着啊,哪儿都别去了!你这么好的住家保姆,这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姜玉萍不好意思地笑了,自嘲着:“哪儿有您说的那么好,我就一个县城出来的中年老母亲,真有那么好,也不会几十年没人要了。”
这段时间,姜玉萍了解了庄家的家业主要是高老太太挣下的,中年后慢慢引导女儿庄惠茹接手,有其母必有其女,庄惠茹接手后又将事业发展壮大,开拓了新的赛道和商业门类,现在已经是江州数得着的私营企业了。
“您是心善,宽慰我呢。”姜玉萍说。
“我心善?我那是分人的。时间真好,能融化掉一切尖锐的东西。”高老太太叹了口气。是啊,那要是傻白甜,能做好企业?能应付掉各种突如其来的问题?能应付各路牛鬼蛇神?姜玉萍是理解的,有时候的刻薄不是天性使然,而是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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