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皇后拿在手上的帕子几乎都要被污血染透,那些紫黑色的污血方才渐渐止住。
她不觉松了一口气,另换了一块帕子接着擦,而那块擦过的、染满了污血的帕子则是被她随手丢到寝阁一角的炭盆里。
火焰先是被那盖在炭上的帕子掩下,随即又跟着慢慢窜高,不一时便将那条薄薄的丝帕给烧着了,淡烟与热气一起腾起,屋内温度似乎也跟着升高了一些。
阮皇后小心的用手上这块新帕子将余太后脸上血污彻底擦净,眼见着再没有错漏,这才慢慢的站起身来,抬目去看萧翀:“陛下,您看,现在是不是没问题了?”
萧翀垂目端详着余太后那张被擦净的脸容。
血污、脂粉、乃至于口涎这些东西早已被阮皇后擦净了,只留下一张近乎陌生的脸皮,满是皱纹、苍白瘦削,微抿的唇角似乎还带着刻薄的笑意。
几乎看不出余太后昔日半分神采。
大概,人老了、人死了,都是会变成另一个模样的吧?
萧翀沉默片刻,方才开口:“行了,就这样吧。”
说着,便要抬步往门外去。
阮皇后却没有立刻应声或是紧跟上去,而是抬眼凝视着萧翀,秀眉微扬,眼睫纤长,一双明眸好似宝珠一般。
她真是个绝世罕见的美人,哪怕因着侍疾之故只着素衣,面容略有憔悴,可那样的容色却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能熠熠生辉的。
此时此刻,她站在榻边,凝目看着萧翀,神色间竟是带着一种奇特的温柔,说不出的缱绻。
“陛下未免”
她轻轻开口,斟酌片刻才道,“未免太着急了?”
萧翀闻声顿住脚却并没有回头。
阮皇后却是微微一笑,声音柔软而又温软:“我知道陛下一向是懒得与我多说无论我为陛下做了什么,无论我如何的费尽苦心,陛下也从来没有半点动容。
甚至,在陛下心里,我这个皇后甚至比不上嘉妃那样愚蠢无知的女人——事实上,她那样的容貌,甚至连以色侍人都称不上!”
萧翀终于出声,声音冷冰冰的:“这就是你对朕下药的原因?”
阮皇后闻言不由挑眉,唇角微扬:“是了,陛下可不是会为了我而顿住脚步的人——您现下顿足不前,想来是”
“药效发作了?”
她故意拖长语调,然后含笑反问。
萧翀并未应声。
阮皇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上前几步走到萧翀身侧,看着仍旧立在原地,面沉如水的男人,心里不由生出许多无法言喻的得意来。
于是,她侧头看着萧翀,用撒娇般的语气接着道:“既然陛下不肯回答,那便是默认了意思了?”
萧翀仍旧是没有开口,薄唇微抿,如同两片轻薄的刀片。
阮皇后看得心尖微痒,嘴上仍是笑着:“那,您应该是猜出了我把药下在哪里了?”
萧翀闭了闭眼,然后才沉下声音回答道:“炭盆里的帕子。”
阮皇后闻言,面上笑容更胜——她遇到过很多攻略对象,但是没有一个人能比眼前人更叫她心动。
他英俊,强大,冷漠并且睿智。
如同磐石一般坚硬,难以动摇。
可也正因如此,阮皇后才更加渴望能够完完全全的征服这样的男人,打破他,让他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上染上其他的颜色,让他为自己屈服,让他为自己动心
所以,阮皇后也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她并不急着动作,反到是柔声往下道:“果然!
陛下明照万里,什么都瞒不过您。”
“其实,我一开始实现把药下在自己身上的。
不过,我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到这里,阮皇后笑靥如花,语声轻快,“倒也不是我怕疼怕死,而是因为陛下如此防备我,甚至连我的指尖都不愿碰一下,便是真在自己身上下毒怕也是无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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