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好像知道什么,等不及外婆嘱咐,接过那碗按住筷子就拔腿跑,前院的树荫碧绿清澈,沿着泥坡上山,精准找着了猪棚前脏兮兮的瘦小身影。
猪棚的味道大,她不愿意再靠前一步,端着碗定定地停在原地,远处的瘦小人儿于是连忙洗手,沾上香香的皂香味了,湿手便在身上一擦,走到她跟前。
他低着头,可能是她记不得了,所以他眉眼在梦里不是太清晰,就稚嫩的小小轮廓,淡白的唇不习惯地嗫嚅一阵,发出弱弱的气音,接着抿紧。
下一刻。
周围光景扭曲,面前的人被拖得后退,破碎的重新拼凑出另一番景象——
和着稀粥的瓷片飞溅,他被摔在上面,嘴里包着饭,接着又被一脚连上一脚重重踢进他瘦软腹部,该有多疼,他一声不吭,咀嚼着,烧的奄奄一息才被邻里抱到卫生所,也是一如往常的缩着肩,起泡的手无措揪紧了衣服,不管手背的针有没有回血。
只有三面,她只见过他三面。
仍然觉得难过。
醒来不知道是几点,屋子里晦暗,鹿安盯着天花板,心里空茫茫的,一丝脉搏般羸弱的胀跳,牵着心房每跳一次就缩一分,悸出了酸潮。
窗帘渗过的晨曦被衬得熹微,夹缝里一线刺眼。
她眯了眯,拿起枕边的手机看,电话铃声骤响,索性坐起来:“喂?”
听筒那端一刹那的默怔,她下床趿起拖鞋,等了会,里面有些磕碰的湿哑出声道:“……对不起,安安。”
张姨自然起的最早,刀落砧板快且平稳地切着,循着她脚步声转眼一探,不由得诧异:“这么早起了?”
鹿安来不及多说,“有做好的早饭吗?我要带走。”
现做的有油条和虾饺,热蒸蒸的全拿走,顺带夹一两口喂给自己解解馋,柜上还有牛奶,想到阿竹清瘦的身板,她一并顺走,便拎起沉甸甸的饭袋转身,不想被拦住去路,“上班么?我送你。”
头顶未褪惺忪的嗓音含着磁,他穿着一身薄衬,将棱角削的柔和,淡淡洗须水的凉香。
鹿安选择忽视,越过他走了出去。
还是清晨,小诊所人影稀疏,宽静的室内砌着明媚晨暖,门前最亮,推门间她自己的影子覆上输液区的皮椅,包括坐那蜷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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