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这么说着的时候,古董街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八卦盘,方方正正,四角并立少阴、太阳、少阳、太阴四象,分别指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而后细细长长的山河锥率先从沈巍掌中跳出,抽高变长,依稀是大雪山中壁立千仞的模样,落在玄武位,山河锥中发出巨响,一个大日晷盘从中脱离而出,轰隆隆地旋转到白虎位,大神木削成的功德笔笔尖冲天,落入青龙位,最后是没有灯芯的镇魂灯,依然黯然无光,顺着沈巍的指引落在了朱雀位。赵云澜:&ldo;哎等等,镇魂灯不是在阎王殿?&rdo;沈巍:&ldo;方才我耽搁了一会,顺手把它顺过来了,阎王殿里的那个只是个障眼法。&rdo;他说完,还似乎对自己顺手牵羊的行为有些羞愧似的,略微地低了下头:&ldo;非常时期,手段不入流,惭愧。&rdo;赵云澜:&ldo;……&rdo;沈巍拉起赵云澜的一只手,轻声说:&ldo;有点疼。&rdo;说完,赵云澜只觉得自己手指尖被什么刺了一下,冒出一粒浑圆的血珠来,血珠随即不偏不倚地飞入了镇魂灯里,拉出极细的一条线。随后沈巍从脖子上取下了他那个怎么也不肯摘下来的小吊坠,拔开瓶口,轻轻地倒出来一点,一簇非常细小的火花从他的手指尖飞了出去,正好落在了血丝凝成的细长的灯芯上,镇魂灯里悠悠地升起一段萤火一般的微弱光晕。沈巍低下头,把赵云澜破了的手指含进了嘴里。&ldo;等等,就这样?&rdo;赵云澜,&ldo;那什么阎王不是说要从我的心里抽一管血。&rdo;&ldo;十指连心。&rdo;沈巍说,&ldo;镇魂灯芯已经丢了几千年了,地府是想求个保平安的法宝,让镇魂灯千秋万代地烧下去,我只有半天的时间重新封四柱,一线就足够了。&rdo;沈巍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对众人开口说:&ldo;昆仑君以山圣之尊加封四柱,我虽然继承了三十六山川,可生来是污秽之身,到底没有办法和四圣建立任何联系,恳请诸位能帮我一把,不胜感激。&rdo;他露出本来面貌,长发垂下,一点与生俱来的妖气与端方如玉的君子气奇异又矛盾地混合在了一起,是无法言说的风华无双。没有人能拒绝他。汪徵和桑赞对视一眼,并肩走到了山河锥下,大庆叼住颈子上的金铃,扭头往功德笔处走去,扛着大棒骨的老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还是在棒骨下挂了一条焦黄的炸鱼,默不作声地跟着大庆走了过去,林静则摸出一百零八颗串珠,在轮回晷下站定。神农药钵刚要过去,赵云澜忽然开口叫住了他:&ldo;哎,那谁。&rdo;神农药钵顶着赵父的身体回过头来:&ldo;那谁?&rdo;&ldo;……&rdo;赵云澜,&ldo;你别占便宜没够啊,还真以为自己是谁爹了么‐‐借一步,我跟你说个事。&rdo;神农药钵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跟着赵云澜走到了一边:&ldo;昆仑君请说。&rdo;赵云澜背靠大槐树,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大槐树下似乎极为平静,一点也不像镇压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并且只有半天。他的烟盒已经空了,抬手伸进赵父的兜里,掏出了一盒烟,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点了起来。沉默了一会,赵云澜才低声说:&ldo;其实是我有点事想求你。&rdo;神农药钵低声说:&ldo;不敢。&rdo;&ldo;真的,&rdo;赵云澜说,&ldo;我父母就我这一个儿子,我本该给他们养老送终,没想到来不及了,就算来不及,我也不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给我想个办法。&rdo;神农药钵沉默了一会:&ldo;我……不是很懂昆仑君的意思。&rdo;赵云澜:&ldo;别装糊涂,我看你挺懂的。&rdo;神农药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ldo;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答应与他同生共死,斩魂使才能毫无二话地履约吗?&rdo;&ldo;放屁,&rdo;赵云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口烟圈来,&ldo;一码是一码,你当爷是卖身的?&rdo;神农药钵自知失言,低下头沉默了一会:&ldo;我明白了。&rdo;赵云澜盯着他的眼睛,就听神农药钵一字一顿地说:&ldo;如果昆仑君不在世了,我会离开你父亲的身体,以&lso;赵云澜&rso;的身份替你活下去,请山圣放心。&rdo;&ldo;好好活,活得像&lso;赵云澜&rso;一点,&rdo;赵云澜&ldo;大逆不道&rdo;地用力拍了拍他爸的肩膀,&ldo;该享受的好好享受,该办的事也都好好办,我谢谢你了。&rdo;说完,他深吸了两口,把有些匆忙还没烧到底的烟头捻灭,与神农药钵错身而过。药钵走向了轮回晷和林静那边,赵云澜一个人站在了镇魂灯下。赵云澜轻轻地摸了摸镇魂灯,灯身上刻着凹凸不平的铭文,与镇魂令后面的如出一辙,他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这灯真的是和他骨肉相连的,跳动的灯火奇迹一般地与他的心跳相重合,就像那里站着两个人‐‐几千年前的他,和几千年后的他,殊无二致。赵云澜心里一时涌上了说不出的感慨,原来世间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早已经轮换过一圈,他本人却像那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一样,竟然没有一星半点的差别,真是够从一而终的。沈巍转头望向守着阴阳分界的杂货铺老板,那老头带着一干来自光明路4号的夜班专员,围在了大阵的外面,皱纹横生的老人抬起头,虚虚地拢起拳头,像古人那样,对沈巍拱拱手:&ldo;我这老东西没别的用处,给上仙护法。&rdo;沈巍点点头,随后他抬起手指,一笔一划地在空气中写下了古老的、来自诸天神魔的文字,它们本身就像是有力量,像水波一样在空中波动着,每一笔都似乎带起来自遥远时代的穹音,而后沈巍并指成掌,在那一整篇的文字上重重一拍,所有的笔画分崩离析,飞往四象角落的每一个位置,落到了每一个人的眉心里。一瞬间,每个人都听到了那洪荒之初流传下来的咒文,无比的厚重,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从自己心里油然而生。沈巍最后往南方看了一眼,正好与赵云澜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他忽然非常轻地笑了一下,就像须臾间花开的春天。阎王殿里一片昏天黑地,祝红什么也看不见,正茫然地四处游荡,只有手中沈巍给的大神木树枝亮起微微的白光,在她周身撑起了一层看不见的保护膜,严严实实地把她和外面可怖的鬼族和无所不吞的混沌隔绝,而那看起来娇嫩极了的小芽却仿佛愈加碧绿了。忽然,祝红听见有人焦急地叫了她的名字,祝红扭过头去,只见蛇四叔正狼狈地靠在阎王殿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躲在一片巨大的鳞片下‐‐那是伏羲鳞,蛇族圣物之一,祝红认得。他似乎受伤不轻,连人形也保持不住,露出下身碧绿的蛇尾。蛇四叔一见了她,先是震惊,随后简直是疾言厉色:&ldo;你在这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和令主离开?小命不想要了吗?!&rdo;他瞟了一眼外面的情况,飞快地从石头缝里钻出来,长尾卷起祝红,一把把她拉进了石缝里,男人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对着祝红,更是连脸都气白了:&ldo;全族的孩子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缺心眼的,你这蠢丫头不知道危险吗?不知道跑吗?&rdo;祝红:&ldo;我担心四叔……&rdo;蛇四叔冷冷地打断她:&ldo;还轮不着你一个化形也化不利索的小鬼担心我。&rdo;他说着,上上下下地把祝红检查了一遍,却发现她竟然完好无损,一点破皮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冷哼了一声:&ldo;运气倒好。&rdo;祝红举起了大神木的树枝:&ldo;是斩魂使大人给我的。&rdo;蛇四叔眯了眯眼:&ldo;大神木?这东西他怎么会随便拿来送人?他都和你说什么了?&rdo;&ldo;他说如果这两棵芽能活着,就让我有机会找个好地方栽下去。&rdo;蛇四叔听了,心思急转,忽然重重地靠在了阎王殿的石壁上,眉头夹得死紧:&ldo;果然是大封将破,他在交代后事……眼下难道是大封已经破了?&rdo;祝红一头雾水,又不敢打扰他的思绪,没开口问,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好一会,蛇四叔才低声对她说:&ldo;算你这小丫头傻人有傻福‐‐快好好收着。&rdo;祝红立刻点头答应,就在这时,她忽然&ldo;咦&rdo;了一声,把大神木的树枝举到了蛇四叔面前:&ldo;您快看。&rdo;只见那并指粗的枝桠上不知什么时候,一块浅浅的碧绿色顶开了干枯粗粝的树枝,露出了一个娇嫩的头‐‐原本只有两个嫩芽的树枝上长出了第三个芽!祝红惊诧地说:&ldo;这是怎么回事?沈巍说那棵树好几千年就只长出了这么两个芽。&rdo;&ldo;&lso;沈巍&rso;也是你叫的?&rdo;蛇四叔瞪了她一眼,而后顿了顿才说,&ldo;昆仑神木与天地同寿,是万物生命之始,当年女娲想借神木树枝镇在大不敬之地门口,她心怀杀意,结果种出了一棵未生已死的树……眼下树枝无缘无故地开始长芽,可能是有人的心意变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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