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他睡不着。
归墟还以为是因为他长大了——大人不都是这样吗?思虑的事情太多,就像当年的大叔一样。
但是从昨晚他才知道,睡不着的原因是,身边缺了一个人。
他睁开眼,地下没有晨光也没有烛火,一片漆黑,但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就在他身边,轻轻地吐气,他的呼吸之间,都好像带了山风,清彻。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偶尔伸出手,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敢真的摸到他的脸上,甚至连描画都不敢。
他有什么立场呢?有什么资格呢?以什么样子的心情呢?归墟只是痴痴地看着他,他不知道他的感情是不是叫做喜欢,只是这个人是他永远永远也躲不开的劫。
等杨子归醒来之后,归墟已经离开了。
因为昨天答应下的事情,他今天有无数的安排要做。
而杨子归悠悠闲闲地过起了退休生活,他拎着扇子,无所事事地在无双殿里转了一圈,决定去外面逛一逛。
今天天气很好,就像他刚刚回到无双殿的那一天一样。
而同样和那一天一样的还有,他又捡了一个人回来。
赵惠。
等归墟忙完一天,踏着星光回来想要重温昨晚的温馨的时候,却找不到大叔的人了。
最后还是顾紫烟特意绕了一大圈跑过来,趾高气扬地告诉他杨子归又带回来一个男人。
顾紫烟一直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归墟是知道的。
他心里虽然知道这可能是顾紫烟故意激怒他,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板着脸,假装不在意,但是握紧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在三四年的渴、望之后,他对于大叔的独占欲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他在心里暗戳戳的想要把他关起来,藏在建到江边的小楼里,只能自己能找到他、能见到他、能和他说话,更何况,是像当初捡到他一样捡了别的人回来。
归墟急匆匆地走进去,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吓了一跳。
他是认得赵惠的,常年被关在旱魃的牢房里面,却说不准旱魃对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被关在牢房中几年、几十年都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人,现在却面目苍白得不像话,红衣越发浓艳,上面有数不清的口子,浸上血液又被撕开,遍体鳞伤。
无双殿最好的大夫在为赵惠看病,他眉头紧蹙,面目沉郁,仿佛遭遇了巨大的难题。
确实是难题。
杨子归在旁边坐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归墟慢慢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在他耳边小声问:“怎么样了?”
杨子归见是他来了,轻轻叹了口气,也小声和他说:“伤的太重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而且,根本没有可以医治他的大夫。”
他毕竟是魔神。
他的声音里藏着悲凉,好像寥远的秋风刮过荒凉的沙漠一样的悲凉。
归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味,愣住了。
他好像沉溺在一个甜美的梦境中却被人扯着头拉出来浸进寒冬腊月的冰水里。
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他和杨子归,是两个阵营的人,或者说,是不折不扣的敌人。
归墟认识赵惠,还是因为他做归墟的时候见到过几次,而他之所以会成为归墟,是因为,不论是听从那些人的话,还是为了自己的仇恨,亦或是因为自己的命运,他都不得不去做一个卧底,并不怎么容易的一个角色。
而赵惠是被旱魃捧在手心里的。
现在赵惠这么凄惨的出现,可以说和他也有一定的关系。
那一场恶战之后,他们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归墟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心里多少有数。
是因为他们立场的相左,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是杨子归和他不一样。
不论是因为当初的对话,还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一团记忆,赵惠对他来说,都是伙伴大于敌人的。
所以他会因为赵惠的伤势忧心,也会因为他可能死去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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