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兰笙面露惊色:&ldo;你……如何会知道这些事?&rdo;&ldo;你日后自会知晓。白教主,我们来日方长。&rdo;不愿在这儿大打出手,巫阎浮退后一步,自龙门楼顶一跃而下,径直从大门入了楼内。心知入了龙门楼,所有矛盾便只能上擂台解决,弥兰笙恼恨地叹了口气,也只好跟着跳了下去。白昙不甘落后,与离无障二人落到门前。龙门楼的楼门被铸成了一个金碧辉煌的龙头,大张的巨大龙嘴中吐出一道足可供十余人同时行走的石梯,通往楼内,门前站着一名红袍僧侣,作单掌竖起状,如石雕般一动不动,看样子是守门的&lso;觉者&rso;。因他们到得极早,龙门楼还不大热闹,似乎只有他们几人。&ldo;哎,外甥……&rdo;这时,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传来。白昙扭过头去,见一个身躯佝偻的老妪披着斗篷,面纱遮住了半脸,只露出一双杏眼,虽然眼中神采不再,他却仍认出了眼前是谁。&ldo;姨母?你这些时日去了哪里,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rdo;他惊诧地凑近过去,姽鱼儿的身体晃了晃,便向他倒来,他连忙将她扶住,只听姽鱼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像被风吹倒的朽木寸寸崩塌。&ldo;外甥,你莫要再进龙门楼啦,随我去西夜祭拜一下你母妃罢?&rdo;离无障道:&ldo;教主,我来扶她。&rdo;苏曼尔的脸尤在眼前,白昙心里一阵慌乱,将姽鱼儿扶抱着,递给离无障,走入了龙门楼,甫一进门,他便发现呈环形的十来层楼上上下下竟已有不少人站在栏杆边,中心铸有一个数百丈宽的圆形石台。台子上方悬挂一张大鼓,如日轮般光芒万丈。白昙凝目盯着那鼓看了一眼,转身与离无障一并上了楼。姬毒随后也从门口进来,跟上了前方二人。人们不约而同将目光聚到了跟着一名&lso;觉者&rso;走上楼来的一行人身上,议论纷纷。弥兰笙已是武林大会的常客,大大方方地冲四面一抱拳,朗声笑道:&ldo;在下曼荼罗门弥兰笙,见过各路英雄。&rdo;曼荼罗门虽在正派眼里属邪派,西域七大高手排名第五的弥兰笙却是位响当当的人物,周围顿时掀起一片声浪,不少人也冲他回了礼,而更多的人却看向了紧随在其后的那名少年,心中生出种种疑惑。他看上去稚气未脱,约莫只有十五岁,且生得极为貌美,肤白胜雪,瞳似点漆,唇若施脂,却不染一丝烟火气息,又像画上仙,又如林间魅,雌雄莫辨,只让人怀疑他是个扮了男装的女娇娃,可他姿态却倨傲从容,毫不显女气,目中无人的负着双手,气势凌人。&ldo;敢问,这位小英雄是何许人?&rdo;一个人扬高声音问道。白昙脚步一凝,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斜眼望去,见一个瘦长人影悬在上方的围栏上,翘着二郎腿,皮袍窄袖,头戴一顶孔雀翎毡帽,帽檐下,一双蓝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正是月隐宫那二堂主连鸠。&ldo;为何不说话,难道小英雄不便报出自己名号?&rdo;&ldo;有何不便?&rdo;白昙冷笑一声,&ldo;本座正是浮屠教教主,白昙是也。&rdo;此言一出,整楼上下顿时一片哗然。拜伏鹿所赐,白昙的&ldo;美名&rdo;传遍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那个杀了西域武林霸主‐‐他的师尊天魔,篡夺教主之位的妖孽。除此之外,种种关于这妖孽的桃色流言在江湖上亦散播甚广,此时见他果然如传闻中姿容罕有,这些流言不免便被众人们提了起来。一时间,丝丝意味暧昧的笑声自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响了起来。白昙心情烂到了极点,攥紧手中弑月,阴着脸问:&ldo;是谁在笑?&rdo;正在此时,一个人影自后空翻落到他身前,霎时惹来一阵惊叹。&ldo;大哥!&rdo;连鸠惊呼一声,面露悦色。&ldo;这,月隐宫大堂主天夙?他不是早就死了吗?&rdo;&ldo;是啊,怎么这人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活着?&rdo;巫阎浮笑了一笑:&ldo;谁说月隐宫大堂主死了?在下好端端的,不过是隐居了几年,怎么就被当成个死人了?到擂台上,各位切莫客气。&rdo;一句戏言使楼内气氛瞬间和睦不少,连鸠看出他分明是在替白昙解围,心中一阵不快,叫了声&ldo;大哥&rdo;,就飞身跃下,白昙却没领情,更不想费神理会连鸠,一声不吭地越过二人,跟着&lso;觉者&rso;上了楼。进了禅房,离无障便将姽鱼儿放到榻上,却见人已昏迷过去。白昙摸了摸她脉相,竟是微弱无比,似个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不禁惊道:&ldo;姨母失踪前还好端端的……莫不是伏鹿对她下了毒手?&rdo;&ldo;大约是罢。&rdo;离无障有些不忍挪开视线。白昙敏锐地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异样,问道:&ldo;姨母失踪那一晚,本座正巧昏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本座不知道的事?&rdo;&ldo;那夜,姽鱼儿是自己跑出去的,属下不知详情。&rdo;&ldo;哦?&rdo;白昙狐疑地盯了离无障一会儿,突然一把揭开他面具,便发现他额上细汗密布,白净面皮也涨得发红,顿时肯定了心下一丝怀疑。很久以前,他就从知晓了离无障的这个小秘密‐‐善于伪装自己的&ldo;惑障魔&rdo;一张面具千变万化,自己的脸却是什么情绪都藏不住。白昙厉声逼问:&ldo;休想瞒我,从实招来。姽鱼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do;离无障摇摇头:&ldo;属下不知。&rdo;白昙一把捏住他下巴:&ldo;你不知?你不知,你心虚个什么?&rdo;&ldo;属下没有,不过是有些热罢了。&rdo;离无障扯了扯衣衫,嘻嘻笑道。白昙愤而松了手,眨了眨眼,语气也骤然一变:&ldo;师兄,若连你也对我藏藏掖掖的,我还有什么人可信?要是姨母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日后发现你隐瞒了我什么,我必与你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rdo;&ldo;你,你莫这样逼我!&rdo;离无障性子本就优柔寡断,哪架得住白昙这般软硬兼施,想了又想,犹犹豫豫地憋出一句话,&ldo;姽鱼儿为了给你续命,自己去找伏鹿夺人骨念珠了。肯定是伏鹿把她弄成了这样。&rdo;他刻意说得避重就轻,掩去了姽鱼儿剜骨救他的事,不料白昙一下便联想姽鱼儿与他说的话,心疑是娆骨病变,将人翻过来,掀起衣袍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后腰处赫然有个两指大的伤疤,深深的凹下去,结满了暗褐色的血痂,那本该凸起一些的娆骨,竟然不知所踪。&ldo;怎会如此?&rdo;白昙一把揪住离无障的衣衽,厉声喝问。&ldo;定是,定是伏鹿干的!&rdo;离无障汗流满面。&ldo;你没戴面具还敢撒谎!&rdo;白昙怒不可遏,虽不知姽鱼儿到底做了什么,心下却猜到了七八分‐‐这伤疤结了血痂,少说也是两三天前弄出来的,伏鹿再怎么闲,也不会闲到剜了姽鱼儿的娆骨,再者,他若真拿娆骨有什么用,几年跟姽鱼儿好上的时候就剜了,何必在武林大会这种紧要关头动手?而且,他犹记得前几日那一夜自己娆骨病发,浑浑噩噩将死未死之际做了个梦,梦里正是姽鱼儿的歌声将他生生从鬼门关前唤了回来。他醒来以来,姽鱼儿就下落不明,如今又变成了此般惨状,再加上离无障这种反应,他哪里还能猜不到这伤口与自己有关?白昙一把将离无障推开,盘腿坐到榻上,将姽鱼儿扶起,以掌覆于她心脉处。正要运气替她疗伤,他的手便被离无障堪堪握住:&ldo;教主,容属下来,武林大会在即,你莫要损耗自己内力了。&rdo;&ldo;闪开,本座就是要救她!&rdo;白昙甩开他的手,往姽鱼儿胸口渡入一股真气,却丝毫灌不进她心脉中,如竹篮打水,俱从指缝中泄散开去,又试了两三次,皆是如此,他这才撤了掌,深深蹙起眉头。此时,他才真切感觉到什么叫作血脉相连,想到即将失去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心中是有如针扎,猛然冒出一念,当下从榻上跳了下来。离无障尚不知人骨念珠如今仅存半颗于世,正暗暗盘算如何去找伏鹿夺取,却听白昙道:&ldo;你守着姽鱼儿,本座去找弥兰笙有点要事。&rdo;&ldo;教主要去做什么?&rdo;白昙却不答,径直推门出去,沿着走廊一路走到弥兰笙住的那间禅房前,叩了叩门,低声道:&ldo;弥门主,在下有事相商。&rdo;弥兰笙打开房门,白昙便看见萨满老巫也在房里,他忙掩上门,定定看了萨满老巫一会,咬咬牙,双膝一曲,跪在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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