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景阳倒因此另结了门好亲事。
就是平江城里原先丝染大户谭老爷家,曾要与周奉搭伙兴丝的那位。
两年前的冬日,被王府放出来以后,周奉便携家离开了平江,自此不知所踪。
留下一封书信与谭老,并早先的十万定银,谭家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倒是前先虽没合作成,却被他振奋了精神,自出面联合了本地丝户,二年下来,当真重振了本地丝业。
那谭老爷感念周奉的信义,将他赔偿的定银算做一股,却不敢自管,又素闻景阳之贤名,便将股份托与了景阳。
一来二往,愈发相中景阳的人品,便将最小的一名女儿许配,成了良缘。
灵眉接到书信,十分欢喜。
彼时他们正在蛾眉,本要继续南下,忙停下来,与鹤来商议,一起回到平江。
这日一早,天还没亮,杜景阳便装戴一新,命家仆将大门打开,他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望着浩蓝的天空,和远处天边缀着的一颗亮星。
现下是刚刚立夏,今年的年景特别好,该晴的时候晴,该雨的时候雨,去冬种下的麦子已结了穗,颗粒饱满,皆鼓鼓的立在秆上,将那甜丝丝的青青的香气散发到空气里,景阳深深的吸一口,这是丰收的味道。
这也是自由和富足的味道,几乎每一个清晨,杜景阳都要站在自家院子的门口,呼吸着这清新自由的气息,脑海深处有一个身影,她在信中写道——“如今我身仍不得自由……唯盼你婚姻美满,和美幸福。”
一阵暖风吹来,景阳忍不住些些激动,天边缀着的那颗星那样亮,而她即要归来。
他如今结了这样好的亲事,未婚妻温和秀美,她必定为自己喜欢,能让她为自己开心,他想他已做了最好的事。
灵眉和鹤来是午时到的。
马车还未到镇子口,鹤来撩开车帘,灵眉一看,远远的前方,立着一个身影。
青青的麦苗在他身旁,后面是镇子绵延的房屋,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扶着车窗看着,自轻唤了声,“景阳哥哥。”
杜景阳看见马车,急忙两步上前,马车停下,侍女揭开车帘,景阳的笑脸像三月里温煦的阳光,灵眉禁不住笑了,生命中总有人,即使相隔再多的时间,再见犹如只是昨日分离,她很感激有他的存在,轻轻唤道,“景阳哥哥。”
一行人来到杜宅。
灵眉看事先为自己准备的房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厢房做成书房,里面的桌椅陈设,全是自己喜欢的样式,十分感叹景阳的用心。
对他道,“我偶尔一来,哥哥你太费心了。”
景阳道,“这里也是你家。
我今日之所有,全因有你,分你一半,并不过分。”
灵眉也是为这事,早先听说他将所有的田产地契,均填上了她的名字,便道,“这样不妥。”
景阳道,“有何不妥?如今你我便是亲兄妹,我这一生,除却妻儿子嗣,便是以你最亲,你这一生,除却夫君儿女,便是以我最亲。
谈钱财做甚么。”
那叶灵眉心里头暖暖的,眼角泪花闪烁,景阳装作不见,便说起自己娶亲的事情,灵眉果然欢喜,问的详细,后首景阳道,“妹妹也成亲数年,我见鹤三公子虽有些古怪,但性情洒脱,是个可托付之人,你二人也不能总去游玩,静下来,添加子嗣才好。”
灵眉面上一红,扭过身去,景阳只道自己唐突了,笑道,“是我不好。
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
灵眉知三日后便是婚礼,连忙应下。
婚礼办的很热闹,景阳人缘颇佳,谭老爷生意又大,那平江城里的,和镇子上十里八村的乡绅都来道贺,流水席直摆了七天才罢。
新娘子果然是好,容貌秀美,性情端庄,与景阳一起,端是一对璧人。
席间大家知道了杜公子原还有一位妹妹,却并没有介绍鹤来的身份,只道是京城的一名世家公子,他二人那样的相貌做派,也惹得乡邻一片赞叹。
婚礼后,灵眉又住了一个来月,姑嫂相处十分得宜,分别时颇依依不舍。
马车渐渐离开的时候,炊烟刚起,灵眉回视镇子口,那里立着一对送别的身影,夕阳大片的光洒在他们身上,这一刻,她自大水之后缺失的亲情乡绊,终于被填补上。
52凡人马车离开平江,一路向西南,经过句章,经过南昌,经过临湘,经过钜州,终于在这一年的十月,到达南诏。
南诏前朝即为中原属国,原来的国王乌蛮安家对前朝忠心顺服,侄子令大却不服。
十年战乱,积弱的中原王族无暇顾及边陲,令大趁机夺取王位,将年迈的老国王安家锤杀于王宫内。
此后,南诏陷入内乱,游蛮不断骚扰边境,直到十年前,大将军沈骥南下平叛,将叛王令大的后代同样杀于宫中,子嗣籍没为奴,押赴京城,另立原安家遗有的一名外孙为王,定大理为都。
自此,边陲安定,逐渐兴荣。
他们这一路行走,都没有劳动官府,皆住在馆驿或鹤来的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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