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一开始,谢允怀疑躲在暗中的人是张晨飞,现在看来又不像,他将所有认识的人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谁都不太可能‐‐当初张晨飞他们中间要是有这么一个该果断时果断、该隐忍时隐忍的人物在,恐怕也不会落到跟他做了好几个月&ldo;邻居&rdo;的境地。那么……也许只是某个路见不平的神秘高手?谢允第一次确定那人不是周翡的时候,心就往下沉了一寸,此时冒出这么个念头,心便又往下沉了一寸。只是他七情不上脸,心就算已经沉到了肠子里,依然面不改色。明琛仍然心情很好地笑道:&ldo;这下好,这里总共这么浅的一个坑,他们自己掐起来了‐‐对了,我听说沈天枢这回拿霍家堡开刀,是为了霍家腿法,北斗终于打算要&lso;收天下之兵&rso;了么?怎么曹仲昆也不管管手下几条狗?&rdo;白先生说道:&ldo;朝廷眼里,江湖势力算什么东西?凑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翻不起大风浪,剿了他们,那些个村夫愚妇还得拍着手叫好,说往后就是太平天下了呢。霍家堡和齐门这种,在曹仲昆眼里也就只是馊骨头和鲜肉汤的区别,馊骨头可不正适合喂狗么?&rdo;谢允本来不爱听他们说话,打算自顾自地去找铜壶沏茶,谁知听到这里,他动作突然一顿,问道:&ldo;齐门?又有齐门什么事?&rdo;白先生对他的态度又比前几日还恭敬了几分,见问,忙回道:&ldo;这事说来话长了,不知三公子还记不记得,我有个不成器的兄弟,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就会&lso;三只耗子四只眼&rso;地瞎打听小道消息。&rdo;谢允道:&ldo;记得,玄先生。&rdo;白先生脸上的笑容便真挚了几分,接着说道:&ldo;齐门擅八卦五行阵、精研奇门遁法,这意味着什么,三公子心里想必也明镜似的。&rdo;谢允缓缓地点点头‐‐拳头再硬、武功再高的人,也只是个人,那些江湖高手们个个桀骜不驯,独来独往的多,哪怕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不成气候,可阵法不一样。阵法是可以用在两军阵前的。&ldo;齐门本就是个清净道门,知道自己怀璧其罪,这些年便干脆销声匿迹,不知道藏在哪个犄角旮旯不出来了,据我所知,咱们的人、曹仲昆的人,都在找他们。&rdo;白先生说道,&ldo;舍弟两年前得到了一条线索,说是烛阴谷附近似乎突然有不少道士活动,您想,这四大道门都数的过来,别家都好好地在自己的观里,这深山老林里突然冒出来的,可不十有八九不就是他们么?这消息传出之后,很快就有各路人马前去探看,咱们的&lso;玄字部&rso;自然也不能落后,据说真被他们找到了齐门旧址。只是当时已经人去楼空,至于他们藏得好好的,因为什么突然四散而出,门派又因为什么分崩离析,至今人都去了什么地方,到现在也是众说纷纭,没个准主意‐‐怎么三公子突然对齐门感兴趣了?&rdo;谢允皱皱眉,不想提自己见过冲霄子的事,又加上憋了好些日子的胡说八道病犯了,顺口道:&ldo;打听打听在哪出家环境好。&rdo;明琛和白先生听了,齐齐变色,明琛失声道:&ldo;你要干什么?&rdo;白先生也忙劝道:&ldo;您请万万三思!&rdo;谢允:&ldo;……&rdo;他感觉自己实在无话好说,便只是&ldo;高深莫测&rdo;地笑了一下,转身进屋了。这些人满脑子大事,个个胸中都有杆经天纬地的大称,称完了言语,还要称一称言外之意,一句玩笑话扔上去,也能砸飞一打鸡飞狗跳的砝码,实在无趣。谢允认为自己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还不如跟着丐帮去要饭来得逍遥。此时华容城中人心惶惶,街上几乎绝了人迹。沈天枢却终于与童开阳汇合了,同行的还有用最短的时间调来的一支八千人驻军,他们几乎未曾停留,即可抖出&ldo;剿匪&rdo;的大旗,旋风似的刮往岳阳。当年四十八寨也被一根&ldo;剿匪&rdo;大旗和数万人马压过境,然而剿匪旗倒了,一根游离于南北之外的匪旗却挂了二十多年。如今,霍连涛一直以为自己是李徵第二,也想轰轰烈烈一回,谁知他们没等轰,就先烈了,并且比沈天枢想象得还要没骨气。沈天枢本以为,霍家这些年来好歹也是跺一跺脚,地面震三震的一方势力,至少要负隅顽抗个两三日,他都想好了,到时候用重兵将霍家堡团团围住,各处放几个功夫过得去的手下护阵,不让他们突围,耗些时日而已,收拾他们也算容易。谁知剿匪军离岳阳尚有二十里的时候,本该严阵以待的霍连涛却自己一把大火烧了霍家堡,&ldo;四十八寨第二&rdo;顷刻间树倒猢狲散了!那些依附于霍家的大小门派,活像给大水淹了窝的耗子,仓皇间往哪逃的都有,到处都是。大手抓不住散沙,竹篮打不出井水,他们这一跑,将这八千驻军不尴不尬地撂在了原地。沈天枢怒极,命人救了火,把一堆没来得及跑远的霍家家仆绑成一串,又将霍家堡搜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翻出一点有用的东西。霍连涛行动果断迅捷,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将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了,除了一堆破转烂瓦,就剩下这一群下人,可见这些人的性命对霍家而言,远不如金银细软有用处,因此审起来也不费事,连刑都不用上,这些被丢下的家仆们就争先恐后地都招了。&ldo;他们早就准备走了,前些日子,打华容来了个信使,不知送了个什么信,堡主跟着就动身去华容了。&rdo;&ldo;可不是,我们不知道啊,还当他是要出去办什么事,谁知霍堡主他们一去不返,过了几日,又将堡中的东西清点的清点,收拢的收拢,有那机灵的人就说,这回要坏,可是后来霍堡主又让他那狗腿子大总管辟谣,说这些东西是他要送给朋友的。他亲自护送一趟,转天就回来,叫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rdo;&ldo;就是他那狗腿子大总管放的火!差点烧死我们!&rdo;&ldo;大人,您想想,谁能信堡主能连蒙带骗地把我们留下呢?再说霍老堡主也还没走啊!对了,老堡主人呢?&rdo;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突然有人嚎叫道:&ldo;老堡主烧死啦!我正好在他院里浇花,见外面着火,要去拉他,他傻啦,不肯走,甩开我的手,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还上了锁……你说他傻成那样,一张嘴就流哈喇子,怎么没忘了怎么上锁呢?&rdo;此言一出,便有那早年跟着霍家的老仆人坐地&ldo;呜呜&rdo;大哭,给老堡主嚎起丧来。沈天枢给他们灌了一耳朵七嘴八舌,没想到霍连涛为了让霍家堡看起来一如既往,居然颇有&ldo;壮士断腕&rdo;的魄力,将服侍自己多年的家仆甚至弟子都一起丢下了,亲哥都能留下压宅,贪狼星自诩是一位叫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跟这些豪杰们一比,&ldo;厚颜无耻上&rdo;却总是棋差一招,怎能不七窍生烟?&ldo;大人,&rdo;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ldo;怕是咱们刚离开,霍连涛就得了信。&rdo;沈天枢恨声道:&ldo;赵明琛明知我是奔着他去的,竟敢这样有恃无恐地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还仇天玑这个……他们真的取道华容?&rdo;&ldo;大人别急,&rdo;那黑衣人说道,&ldo;您当时不是特意防着这手,早在华容成为布了暗桩眼线吗?那边一旦有风吹草动,兄弟们肯定第一时间来报。眼下没音讯,就说明……&rdo;他话音没落,外面便响起一声尖锐的马嘶声,一个黑衣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对沈天枢低声说了句什么。沈天枢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大步流星地前去查看,只见一群人围成了一圈,马半跪在地上直吐白沫,马背上的人滚在地上人事不知,一条袖管中空空荡荡的,不知怎么少了一条胳膊。&ldo;大人您看,&rdo;一个黑衣人递上一块贪狼的令牌,那铁令牌居然好似烤过的热蜡似的,糊了一角,&ldo;是禄存的毒水!&rdo;沈天枢上前将地上人的脸掰过来,见那人一路快马疾奔而来,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已经断了气,断臂上的刀口自内而外,显然是自己砍断的‐‐被禄存的毒水沾上,想活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手碰了砍手,脚碰了砍脚,脑袋碰了干脆抹脖子,还能痛快点。他留下当眼线盯着赵明琛动向的人,居然被仇天玑当成争功的清理了,哪个要跟他争那掳掠妇孺的操蛋功勋?沈天枢真是恨不能把姓仇的打成肉丸子喂狗吃。沈天枢眼角&ldo;突突&rdo;乱跳,童开阳忙上前东道:&ldo;大哥别急,那霍连涛不见得真敢往华容去,就算去了,他也不会说出来给这些家仆听,说不定是故意声东击西的障眼法。&rdo;沈天枢阴恻恻地说道:&ldo;这用得着你废话吗?&rdo;童开阳好心当成驴肝肺,从善如流地闭嘴不吭声了。&ldo;兵分几路追捕霍家堡的流匪,&rdo;沈天枢转身就走,&ldo;我回华容看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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