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娘睁开眼,先是迷茫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翡,吴楚楚的心吊到了嗓子眼,唯恐段九娘脱口一句&ldo;你们是谁,这怎么了&rdo;。好在没一会,段九娘就艰难地想起来了,她端详了一遍周翡的脸色,又似有不解地皱了皱眉,按住周翡的手腕,凝神片刻,喃喃道:&ldo;奇怪。&rdo;段九娘说着,站了起来,围着周翡转了好几圈,颠三倒四又喋喋不休地将枯荣手的来龙去脉又给吴楚楚念叨了一遍。除了&ldo;此功法非常妖孽,一个不闹不好就要死人&rdo;外,吴楚楚这门外汉什么都没听懂。段九娘抬起头问她道:&ldo;多久了?&rdo;吴楚楚道:&ldo;一整天了。&rdo;段九娘皱起眉,喃喃道:&ldo;奇怪……太奇怪了,按理说,头一次接触枯荣真气的人,最多能撑三个时辰,撑不住的也就死了,能撑过去的,自然能一点一点将枯荣真气化为己用,她怎么一整天了还是这样?&rdo;吴楚楚泪流满面道:&ldo;我怎么会知道?&rdo;段九娘自从疯后,凡事便不去深思量了,乍一动用尘封的脑子,好似个瘫了八年的人练习用腿行走‐‐基本使唤不动,只好驴拉磨一般地原地团团转。吴楚楚被她转得眼晕,用力回忆了一遍方才段九娘那一堆云里雾里的话,心里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便急急地说道:&ldo;夫人,你方才说,你师父不肯将枯荣手全部传给你们?&rdo;段九娘皱着眉道:&ldo;那老鬼不安好心,不是存心想教我们,根本是打算拿我们给他练功用,自然不肯全心全意的教。&rdo;吴楚楚没太懂什么叫做&ldo;给他练功用&rdo;,便忽略过去不去细想,又掰着手指说道:&ldo;枯可以传荣,荣可以传枯,也就是说,一个练荣手的人只能给练荣手的人传功,对着枯手则不行?&rdo;段九娘道:&ldo;那个自然。&rdo;&ldo;所以最后剩下两个人,一枯一荣,互相之间谁也没法帮谁练功,这倒也讲得通。可是我听夫人方才说,你学艺三年后,师门剩下五个师兄弟,那么想必除了令师兄外,都是枯手,令师倘若不安好心,为何不怕你们四个枯手互相传功?&rdo;段九娘理所当然地回道:&ldo;那自然是不行的,枯荣手乃是世上最强横霸道的内功心法,速来唯我独尊,不与别家功夫相容,除非刚开始就修习了枯荣二气,否则三年之后内功小成,再引入一股截然相反的枯荣真气,岂不是找死?&rdo;吴楚楚不祥的预感成了真,顿时脸色煞白。段九娘不耐烦地问道:&ldo;又怎么?&rdo;吴楚楚缓缓道:&ldo;夫人,阿翡练你说的&lso;别家功夫&rso;已经十多年了。&rdo;段九娘:&ldo;……&rdo;其实这道理,换个稍懂些武功的人,一听就懂了,偏偏这里只有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疯子和两个外行,周翡倒是明白,却根本没机会说话。段九娘愣了一会,继而又满不在乎地说道:&ldo;那是我疏忽了,可这也没什么,我瞧她以前的内功练的也是稀松二五眼,一点用场也没有,倘若相冲,废了以前的功法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rdo;吴楚楚一听,心头立刻更惨淡了‐‐按这话说,死了重新投胎可也是&ldo;旧的不去新的不来&rdo;。周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被谁挪到了床上。她好像一辈子没合过眼了似的,忍不住想陷进床里躺个地老天荒,然而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身上是软的,手脚都沉重得不像原来长的那副!周翡愣了片刻,脑子里&ldo;轰隆&rdo;一下炸了,瞬间,真是百八十条瞌睡虫都跑光了,她用力抓了一把床褥,想将自己撑起来,不料那些磨破的指尖和断裂的指甲好不容易止了血,被这一抓又重新崩开。十指连心,周翡&ldo;嘶&rdo;一声,又摔了回去。吴楚楚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困得东倒西歪的,被她这动静惊动,急忙扑过来:&ldo;阿翡,你还好么?&rdo;周翡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她没理会吴楚楚,冰冷的目光落到了门口‐‐段九娘那大祸害正倚着门框站着。周翡没吭声,硬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缓缓地抓住了床头的长刀‐‐见人提刀,便和&ldo;端茶送客&rdo;差不多,都有固定的意义。段九娘察觉到她的敌意,脚步一顿,停在她三尺之外,负手说道:&ldo;我以化功之法暂时封住你身上两股内力……你感觉怎么样?&rdo;周翡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ldo;暂时?&rdo;段九娘点点头:&ldo;不错,只是暂时,待你修养两天,我便可以出手废去你身上内力,放心,不会损及你的经脉,然后你便能顺利投入我门下了。&rdo;周翡听了这番强买强卖,心口一阵翻涌,急喘几口气,感觉那种扒皮刮骨一般的疼痛又要卷土重来,她平生未曾畏惧过什么,这一刻,却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唯恐那刻骨铭心一般的疼法再犯。不过那阵疼没发作起来,很快被什么截断了似的,只剩下绵延不断的闷痛。周翡头天夜里还觉得她可怜中带点可爱,这会却真是恨不能将段九娘这根搅屎棍子千刀万剐。可惜,她此时约莫也就只剩下削个苹果的力气,便冷冷地说道:&ldo;我几时说要投入你门下了?&rdo;这和段九娘想的不太一样,那疯婆子有些困惑道:&ldo;我枯荣手独步天下,投入我门下有什么不好?再说你现如今这样,倘若不破旧立新,可就活不了啦。&rdo;可周翡坚而不韧,哪里是什么能屈能伸的人?四十八寨将门派之别看得不重,要是别人好声好气地跟她说,她倒也未必会将&ldo;转投他派,学别家的功夫&rdo;这事看得有多严重,可那段九娘都疯到了这步田地,竟还是狂得没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满口死死活活地威胁她。周翡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ldo;枯荣手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我就算死也不学!&rdo;&ldo;枯荣手&rdo;乃是段九娘平生最得意的名号,何其自矜自傲,她当即大怒,一把抓住周翡肩头:&ldo;你再说一遍……&rdo;周翡脱口道:&ldo;我再说十遍又怎么样?段九娘,你这一辈子,可曾做过对的事么?&rdo;那疯婆子听了这话,倏的怔住,脸上的表情就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吴楚楚低声道:&ldo;阿翡……&rdo;段九娘呆立片刻,忽然放开周翡,喃喃道:&ldo;不错,我这一辈子,果然是一件对的事也没做过。&rdo;当她头脑清楚,可来去与天下任何一处时,偏偏任性妄为、一错再错。如今她知道自己当年错了,却已经老了、傻了、记不清事情了,成了个会闯祸的废物。段九娘痴痴傻傻地转身就走,吴楚楚忙叫道:&ldo;夫人,等……&rdo;&ldo;不要管她!&rdo;周翡咬牙坐了起来,刚想走两步,便觉得双腿软得布条一样,忙用长刀撑住地面。吴楚楚问道:&ldo;那你怎么办?&rdo;周翡感觉自从下山以来,她就跟流年不利似的,没遇到过一件好事,这会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可是此时旁边已经有了一个六神无主的,她也不好再跟着再凑热闹,只好强装出一副&ldo;天塌当被盖&rdo;的无所谓,对吴楚楚道:&ldo;你不用管,没什么大不了的。&rdo;她蹩脚地安抚了吴楚楚,勉强在屋里走了几圈,不过区区几步,就有些心慌气短,周翡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恐慌了起来,惴惴不安地想道:&ldo;这回变成个没壳的王八了。&rdo;周翡很有自知之明,明白她的底气多半来自于手中刀,可是倘若连提刀的力气也没有了呢?那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句光棍的话,废了大不了重新练,可还能恢复吗?能恢复几成?又得花上多少年?周翡心里全然没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何去何从起来。这伤上加伤,疲惫得不行,明知道自己应该躺下养精蓄锐,可是桩桩件件的事都沉甸甸地压在心里,无从排解,也不敢跟吴楚楚说。周翡翻来覆去半晌,无意中从怀中摸到一样东西,借着房中晦暗的灯光摸出来一看,是那本薄薄的《道德经》小册子,这东西又薄又轻,当时被她顺手揣进怀里装了出来,竟然&ldo;幸免一死&rdo;。周翡盯着它,想到自己身无长物,到头来居然和它做了伴,便自嘲一笑,随手翻阅,想借着这书&ldo;一睡解千愁&rdo;。☆、布局灯花不停地乱跳,也没人管它,明琛正在灯下翻看一本书,只是他一双眼睛虽然是盯着书,却已经半晌没翻过一页了,隔三差五的不是往外张望,就是偏头去看谢允,有些心浮气躁。谢允一只手撑着额头,坐在旁边,却在不动如山地打着瞌睡。忽然,木门&ldo;吱呀&rdo;一声从外面推开,一阵凉如水的夜风趁虚而入‐‐进来的这人正是明琛身边的侍卫&ldo;甲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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