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衡嘴角发苦,轻轻眨了眨眼,眨去这过于沉重的隔了生死的茫然思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无波,“为什么不可以,如果我不可以选太子,你又为什么助四王?当朝有太子,却投他王麾下,你的名正言顺呢?”
杨骞垂着眼,声音却并不软,“太子不仁,我为何不能助四王?”
谢远衡无波无澜道,“太子他是嫡子,是储君。”
“嫡子又如何,不仁不义,构陷忠良,死不足惜。”
杨骞抬眼盯着谢远衡,谢远衡一时恍惚,竟觉得自己从这眼中看出了深可入骨的沉痛来。
谢远衡眨眨眼,暗自自嘲自己眼花,就算杨骞真投了四王,又能和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自古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太子是皇后之子,皇后是皇上的正妻。
人生于世,只得一妻,皇上虽九五之尊,三宫六院,但再尊贵的妾,她也是妾。”
谢远衡收回心绪,把语气压的平淡无波,“我问你,你若为女子,我宠妾立庶,你作何感想?迎立庶子,又置正妻于何地?”
杨骞毫不回避,语气中竟有几分执拗,“爱妻爱子,当教之。
爱子不教,为父之过。
爱妻而纵其子,为夫之失。
若还执意宠子如故,托以九五之位,则是为君之聩。
世子,为君者,立子不是托以一家一业,是一国,是万民。
托家者,爱妻入骨,纵使败尽家业而不悔,托国者,怎可置万千生民于水火?”
谢远衡一震,有些怔愣地看着他,似乎这一刻,他真真正正意识到了杨骞已经不是一个奶娃娃,不是一个孩子,不是一个少年,而是真真正正,已经长成一个可以自己明辨是非、独当一面的人了。
那点隔着时光的,对小杨骞的怜惜呵护之意轰然退去;那被掩盖在这层关怀之下的,随着这少年成长而不经意抽芽而出的微末心绪就水落石出,一发不可收拾地更加滚烫起来。
谢远衡被这过于浓烈又来势汹汹地情感冲的心脏一片酸苦的麻,不想再分出任何精力和他计较口舌之争。
杨骞却似乎对这个问题不依不挠起来,眼看他要赶人,又执拗地说了一句,“世子,你不能投太子。”
谢远衡不想再跟他话赶话地辩驳,顺着他的话头问道,“为什么?”
杨骞一噎,原来显得有些急切的表情滞涩凝固住了,却没说出话来,只是硬邦邦地低声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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