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阿撩当即就想挣开绳索。
赵高跳脚骂道:“你们你们你们!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狗东西!
早晚有你们哭的时候!”
胡亥挺直了脊背,默默挨了这一拳,扫了蠢蠢欲动的尉阿撩和赵高一眼。
他俩都安静下来。
胡亥感受到被捶的腰间痛楚,他闭目去清晰感受。
这游徼会这样动手,显然不是只对他一人,也绝对不会是第一次。
从前那些成千上百的黔首,被他们召集送去服徭役的,是不是也都有这样的经历?
有过这样的屈辱恐惧,黔首又怎么会对大秦生出忠爱之心?
日夜兼程,徒步走了两日,胡亥与张蚕等上百黔首,被押送到了洛水水库。
春寒料峭的夜里,水库上众黔首无处避寒,于是数百人缩在干涸的河岸下,好歹是个背风处。
那河岸上层看着已经很是惊险,稍有动静就像是要崩塌的样子。
胡亥踏上水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数百人缩在即将崩塌的河岸下,极度危险。
然而那些人全都像是习惯了一样,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麻木与疲累,横七竖八躺在泥地上,只有起伏的胸膛证明他们还活着。
这就是关中黔首们过得日子。
难怪历史上刘邦攻入关中,乡里民众三老会集合起来迎接,还送上酒肉粮食。
天下苦秦久矣。
赵高瑟瑟发抖,顺着胡亥目光看过去,小声骂道:“底下人太不是东西了……”
忽然小二郎一声仓皇吠叫。
“哪里来的狗子?正好煮了吃!”
水库上的长官走过来,一眼就相中了毛色鲜亮、肉嘟嘟的小黑狗,俯身去捉。
二郎神这等“神犬”
,岂是凡人能捉住的?
它一面吠叫着,一面从那水库长官的脚边蹿了出去,回头再叫两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动作缓慢,不等人反应过来,它已经钻到路旁灌木丛中去了。
那长官摸着嘴唇笑道:“好家伙!
这狗的肉一定很有嚼劲。”
押送胡亥等人的啬夫上前,跟那长官交接,又指着胡亥,低声道:“这批人里面,只他是个刺头。
要是里面有不服管教的,您把他拉出来,捶打一顿,保证个个都听话。”
那长官目光落在胡亥身上。
胡亥换了黔首衣裳,况且经了这两日的奔波,风尘满面,又无处洗漱,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贵人肤色。
只是脊背挺直,双目平视前方,与真正服徭役而佝偻了的人不同。
这副姿态落在那长官眼中,果然便是个刺头模样。
他把胡亥记下来,哼道:“管他什么脾性,到了这里,还不是任咱们搓扁揉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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