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条上面的意思简单明了:让他暂且委屈几日,待到一切尘埃落定,许他去南疆边军中任职。
诸率卫本就是太子心腹,如今定国公归京、杨崇手下一批大将被尽数清算,此时让谢之遥顶着诸率卫千户的履历去南疆军,那就是一条明晃晃的通天大道。
可这字条传得隐秘,晋王是如何知晓的?
知道他心里如何想,谢恪很是得意的一笑:“这可是本王的府邸,你知道此处有多少人盯着吗?”
谢之遥动了动嘴唇,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以他这年余伺候在太子身边的眼光来看,那字条未必是太子所写。
太子的字这一年来进展神速,瞧着隽雅开阔,颇有纵横气象,那张字条上的字虽然形似,但字里行间中多是杀伐凌厉,不似娇养在京的天潢贵胄所写,倒像是久经沙场的将帅所书。
本来也是,他是东宫臣属,在晋王府中好吃好喝算得什么辛苦?值得太子眼巴巴的递张字条来许以重利?
以谢之遥想来,这倒像是某些世家主母惯用的手段,将人远远地打发出去,许些好处出去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将人遣得远些……
若这想法是真的,那位连他都想扔到南疆去,难道会放过晋王这个生事造谣的?
左右上次下催丨情药的账还没来得及算……
谢之遥想着想着,突然心平气和了些,望着晋王的神色包含怜悯。
谢恪被他瞧得莫名其妙,有些意外的道:“看本王做什么?难道本王说得不对?”
谢之遥长叹一口气。
“殿下当真是……神机妙算。”
他道。
“臣自愧弗如。”
——
三日后,太极殿。
须发花白的皇帝被王如海搀扶着出来坐到殿中的宝座上,一阵拜见之声中,皇帝先用一双昏花的双眼瞧向下首。
左首第一位的位子上,牵扯了他这些时日泰半心神的人长身玉立的站着,冷峻疏朗的脸上颇为冷淡,连下拜的姿势也颇为随性。
但终究是来了。
皇帝原本被沉沉压着的心底好似减轻了些重担,苦大仇深般的脸上终于挤出点笑模样来,疲累的摆了摆手:“诸卿都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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