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廷甫是被四个家仆用软轿抬进院中,再扶进来的。
从玑一看父亲脸色,就知道必是得知皇子出了事,急得犯了病,稍缓过来些,便拖着病体赶来请罪。
厚裘绒压得父亲枯瘦佝偻的身体像是随时要倒下,俨然风烛飘摇,一呼吸一举步都是艰难。
父亲挣脱家仆的搀扶,直挺挺扑跪下去。
皇上将小皇子递给皇后,一步上前,将他扶起,沉声道,“朕明白,你不必自责,此事必会还你于家清白。”
父亲老泪纵横,“臣,万死难报。”
皇上看着父亲苍苍白发,面色深沉如水。
君臣相对无言之际,却听皇后宛声道,“于相不必过虑,太医说,皇子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这句话令屋中众人都是一怔。
“皇后说的是,小儿风寒是常事,不足为虑。”
皇上竟也颔首。
仲太医率先省悟过来,忙垂首应是。
皇子在相府患此重病的消息若是走漏出去,于家脱不了罪责,从玑万万想不到,非但皇上没有降罪之意,皇后更一力回护。
从玑心中感动,无以复加,想起父亲所言,当真华皇后是于家的盟友,有她,便有于家的荣耀不坠。
“是,殿下天命所归,必会安然无恙。”
于廷甫朝小皇子垂首一拜,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皇后华昀凰身上。
他浑浊老眼已看不大清眼前诸人的面目,看不清一别两年的华皇后是否美艳依然,然而阅人无数的于廷甫,观人已无需肉眼,早有剔透心眼——他看得出,华昀凰比之两年前,又自不同了。
两年前的华皇后,会与皇上一怒决裂,出走殷川。
如今的华皇后,藏锋更深,也更寒了。
从他口中说出的四个字,“天命所归”
,同样意味深长——昀凰一听便明白,这是于家对她的许诺,对日后力保阿衡为储君,接掌天下的许诺。
她需要这样的盟友,阿衡更是需要。
暖阁之中,君臣二人叙话,于廷甫深知自己已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人,能与皇帝这般诚恳相见的时机不会多了,再无保留,将自己为国为家的筹算合盘托出,一共四件大事,要叮嘱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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