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形轻叹:“此人义士,为民除害且敢做敢当。
以前这种人我都只是在书上见过,想不到,世上竟真有如此义侠之人。
只是他身犯杀人大罪,杀的还是朝廷命官。
只怕……”
藤真笑嘻嘻说:“那你就想办法替他开脱,你不是最长于大罪小罚帮人脱身吗?这一回你也可以……”
花形长叹一声,无言。
如若是别的罪名,他都可以想办法开脱,只是这杀官大罪,律有明文,叫他如何相救。
若不相救,眼见如此义士受戮又如何忍心。
今日他虽急急下令收监,并嘱牢中诸人好生照料,怕只怕泽北闻了消息又来干涉。
如果硬要将这杀戮命官的犯人送京再审,只怕那人不但性命不保,更要受尽折磨了。
他一整天歇尽心神都想不出两全之策,忍不住长叹:“唉,他为什么要来自首呢?”
藤真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旁的官员碰上这种事,恨不得立刻找到凶犯,案犯来自首自己可以摆脱干系,怕要乐得手舞足蹈,只有这个笨蛋,反而懊恼。
花形呆呆望着烛火半响,就在藤真忍不住要跑过来为他召魂时,他忽然重重一掌击在桌上,吓得藤真差点没有跳起来。
花形温文的脸上现出刚毅决然之色,看了藤真一眼,欲言又止。
只是打开房门,就这样走出了无边夜色中。
藤真没有问他去哪,也没有急急跟上去保护他的安全,只是悠然笑着慢慢站起身来:“花形透啊花形透,天下第一大笨蛋真是非你莫属了。”
监狱对于南烈来说并不陌生。
在他艺业未成时,在这冷漠人世以幼弱之身挣扎求存时他也曾数次进出监狱,不管哪里的监狱都是差不多。
无尽的恶臭阴暗,无数的呻吟哭泣,脏乱的牢房,阴森的世界。
同样身陷苦狱仍以欺凌难友为乐的囚犯,凶狠得压榨最不幸最可怜之人以自肥的狱卒。
人世间最阴暗最丑陋的东西在牢房中都可以找到。
但这里不同,这里闻不到恶臭,这里看不到脏肮,这里听不到受刑犯人的呻吟,这里没有人哭哭啼啼喊冤。
这里甚至听不到牢头狱卒的凶狠喝斥。
如果不是眼前的铁栅,手脚上的锁链,他几乎不敢相信这里是官家的牢房。
他原没想到这次的生意这么麻烦,他不过是取一个狗员的性命而己,他收了泽北一半的定金,就自信得连夜赶往府衙。
类似的刺杀生意他做过许多,没什么了不起。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府衙中竟有一个超一流高手,暗夜中交手数招已凶险无比,还被刺中一剑,如果不是射出暗器,他几乎脱不了身。
虽知对方有高手保护,虽然不曾看出对手的容貌不知到底是何方高人,但他即收了订金,就一定要达成任务。
就算他是黑道人物,就算他烧杀掳掠百无禁忌但基本的职业道德却还有。
只是他已发现衙门里加强了戒备,再加上那个神秘高手,他不敢再冒险潜入府衙去。
本想在外面等那狗官出来再动手,但这么多天,那狗官居然未出府衙一步,想来也是防他防得甚严。
不过南烈有的是耐心,不信他能永远不出来,只要他出来,就总能让自己找到机会。
他可以等上千日,旁人却又如何可以杯弓蛇影防上千日呢?他安心地等待,直到河田的死讯传来。
河田的死是一个意外,但他的死终于逼得花形不得不出衙。
但泽北却又一再叮咛南烈不可乘此机会动手,以免自己受牵连。
南烈依言放过了这次机会,等到花形回府,泽北才明言是想借河田的死拉花形下马,现在已用不着他来杀花形了,泽北想要放弃那份生意,知道南烈不好惹,也不要他交还订银。
南烈却不肯放弃,生意到了手就别想从他手中溜掉,即使府衙有个不知名高手也一样。
泽北也不敢硬性退掉生意,只是笑他无能,这么多日仍不能得手。
南烈一时兴起,以三日为期与泽北相约,若不能杀花形,则连定银也一起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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