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庭心中已有思量,其实柳先生的话中已有了提醒,想来这位柳伯父才是想见他的人。柳如昇打量了莫君庭许久,这才满意地点头说道,&ldo;坐。&rdo;柳先生知道兄长是在考校莫君庭,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对家族有愧,家族的重担都在兄长的身上,等都坐下后,柳先生让人送了煮茶的东西来,就在一旁给两人煮茶,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柳如昇说道,&ldo;你要娶我侄女。&rdo;莫君庭说道,&ldo;是。&rdo;柳如昇沉思了许久,说道,&ldo;你们不适合。&rdo;这话一出,柳先生猛地看向了兄长,倒是莫君庭神色如常,柳如昇缓缓叹了口气说道,&ldo;与归想要把女儿嫁给你,你许诺过永不纳妾。&rdo;&ldo;是。&rdo;柳如昇说道,&ldo;可是你们两个不合适。&rdo;柳先生皱眉,虽满心的疑惑却没有打断,可见他对兄长的信服。柳如昇看了眼弟弟,这才开口道,&ldo;一个女人的幸福并不仅仅是你承诺不纳妾就能给与的。&rdo;莫君庭抿着唇。柳如昇说道,&ldo;你知道我侄女是什么样子的人吗?&rdo;莫君庭看向了柳如昇,那眼神锐利却带着一种黯然,&ldo;我会给她幸福的。&rdo;&ldo;我不信你。&rdo;柳如昇毫不犹豫地说道。柳先生终是忍不住说道,&ldo;明博很重承诺的。&rdo;柳如昇解释道,&ldo;我不是不信他说的,甚至你这个学生一定会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只是那样侄女就一定会幸福吗?&rdo;柳先生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柳如昇说道,&ldo;都不是外人,把弟妹和侄女请过来,今日的话我只说一次,然后交给你们自己选择。&rdo;&ldo;好。&rdo;柳先生吐出一口气,这才起身离开了书房。柳如昇问道,&ldo;你今日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吧?&rdo;莫君庭开口道,&ldo;是。&rdo;&ldo;昨日是你妹妹三朝回门。&rdo;柳如昇也没有绕圈子,&ldo;想来见过五皇子和你妹妹后,你又做出了什么决定。&rdo;&ldo;是。&rdo;柳如昇面上也露出几分疲惫,&ldo;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一个人有多大的野心就要有多大的责任,甚至牺牲。&rdo;莫君庭下颌一紧,看着柳如昇,柳如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柳先生很快就带着妻女过来了,莫君庭起身行礼后,等人都坐下自己才重新落座,过来的路上柳先生大致说了一遍,柳夫人神色中带着沉思,倒是柳姑娘露出了几分不安。柳如昇说道,&ldo;明博不如把自己的决定先说一下。&rdo;莫君庭闭了闭眼,这才说道,&ldo;我……十年内不会参加科举。&rdo;这话一出柳先生说道,&ldo;为何?&rdo;莫君庭说道,&ldo;先生,我妹妹是五皇子妃,哪怕我中了状元,又能如何?&rdo;柳先生没有说话,莫君庭开口道,&ldo;我仔细想过了,最大的可能是前三都没有我,又或者我真得了状元,也不过落得闲置,更不要提别的了。&rdo;柳如昇说道,&ldo;所以你有什么想法?&rdo;&ldo;柳家并没有在朝为官的人。&rdo;莫君庭开口道,&ldo;可是柳家的影响可不仅在山野之间。&rdo;柳先生脸色一变,柳如昇倒是神色丝毫未动说道,&ldo;你做不到,柳家数代人的心血才至此,你等不了那么许久。&rdo;&ldo;是。&rdo;莫君庭没有否认,&ldo;学生不过是打个比方。&rdo;柳如昇开口道,&ldo;除此之外呢?&rdo;莫君庭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般,&ldo;八皇子有意纳柳家姑娘为侧妃。&rdo;毕竟柳先生一家还在,莫君庭不好直言说是要纳柳姑娘,柳夫人面色一变看向了丈夫。柳先生心中一震,心中已然明了兄长这次前来的意图,并不仅仅是来见见莫君庭,八皇子?哪怕是如今最得宠的八皇子,他也是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当侧妃的,而且皇家那样的地方绝对不适合自己的女儿。对于自己的女儿,柳先生还是很了解的,不仅容貌随了妻子,就连性子也和妻子相似,聪慧却柔软,又被他们夫妻两个宠的太过天真,这样的性子若是入了皇家,怕是根本活不了多久。柳如昇开口道,&ldo;那你呢?&rdo;&ldo;我……&rdo;莫君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柳如昇说道,&ldo;既然柳家注定要陷入这些事情,那你告诉我,柳家不选八皇子反而去选五皇子的原因。&rdo;莫君庭没有说话。柳如昇反问道,&ldo;他们两个人的处境,只要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为何柳家要选一条荆棘小路?而不是平坦大道?&rdo;&ldo;因为严帝还没老,起码是严帝觉得自己还没老。&rdo;莫君庭沉声说道,&ldo;十年内,五皇子比八皇子威胁更小。&rdo;&ldo;万事总有例外。&rdo;柳如昇眼中露出几分赞赏。莫君庭开口道,&ldo;更好抽身。&rdo;柳如昇叹了口气,&ldo;你是个做官的料。&rdo;莫君庭没有说话,柳如昇看向了弟弟,&ldo;我并不反对柳家姑娘嫁给你这个学生,只是……侄女的性子……&rdo;柳先生如今已经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兄长说自己的女儿不适合嫁给莫君庭,并非莫君庭的身份不适合和柳家联姻,而是因为自己的女儿的性子不适合,一时间也有些犹豫。柳夫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ldo;让女儿自己决定吧。&rdo;柳姑娘其实还有些茫然,觉得自己听懂又好像没有听懂似得,柳夫人见此直接问道,&ldo;你喜欢安姐吗?&rdo;&ldo;喜欢。&rdo;柳姑娘好不犹豫地回答。柳夫人再次问道,&ldo;如果明博以后会为这个妹妹做出很多的牺牲,你能一直无怨无恨吗?&rdo;柳姑娘刚想回答。柳夫人就说道,&ldo;你仔细思索再告诉我,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你能,那十年二十年呢?&rdo;看着父母严肃的神色,柳姑娘沉思了起来也明白了他们没有说完的话,然后看向了莫君庭,见莫君庭神色中掩不住的紧张,柳姑娘反而笑了,&ldo;我信他,也信安姐。&rdo;谁也没有料到柳姑娘会这般回答,柳姑娘说道,&ldo;我知道父亲、母亲、大伯都是为我着想,只是你们为什么不多点信任给安姐兄妹呢?&rdo;毕竟还没有订亲,柳姑娘不好意思直接叫莫君庭的名字,只是含糊了过去,&ldo;不会有那样的一日的,你们光看到他身为哥哥为安姐的牺牲,怎么没想到安姐为兄长的牺牲呢?&rdo;莫君庭脸上第一次露出痛苦的神色。是的,柳先生他们都只看到了莫君庭为了莫姝安的牺牲,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去想莫姝安为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牺牲和付出?为什么没有人站在莫姝安的角度去想。柳姑娘说道,&ldo;安姐付出的更多啊。&rdo;柳先生沉默了,柳如昇虽没有说话,却也对自己这个侄女另眼相看,恐怕他们几个长辈还没有这个侄女看得清楚。&ldo;不如多相信他们一些。&rdo;柳姑娘说道,&ldo;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可是我却绝对不必要,子非鱼安知鱼之乐?&rdo;言下之意是你们并非是我,为什么会觉得我嫁给莫君庭会痛苦?莫姝安是莫君庭的妹妹,也将是她的妹妹,那样的妹妹她也是想要的,可能他们的家会因为莫姝安嫁给五皇子的事情而走向另一条道路,但是只要他们携手同心,再多的困难又怎么样?不参加科举又如何?她知道莫君庭的才华就足够了。以后会有牺牲又如何?她相信莫君庭会对她很好的。莫姝安是莫君庭的妹妹,也是他仅剩下的两个亲人之一,莫君庭为她着想不是应该的吗?柳姑娘看着莫君庭的眼睛,开口道,&ldo;如果一个人为了前程,连妹妹都能弃之不顾,这样的人,你们放心我嫁过去吗?&rdo;莫君庭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是一片坦然,&ldo;不会有那样的一日。&rdo;&ldo;恩。&rdo;柳姑娘灿烂一笑,那略有些平凡的容貌在这一刻美得惊人,&ldo;我信你,也信安姐。&rdo;柳如昇开口道,&ldo;记住你们今日的话。&rdo;莫君庭沉声说道,&ldo;是。&rdo;柳如昇看向了弟弟,说道,&ldo;既然他们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做长辈的,也只能祝福了。&rdo;柳先生声音里带着怅然,&ldo;还是兄长会看人,我本欣赏你的才华,今日才知道,明博比起做学问你更适合为官,但是你要记得,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rdo;&ldo;是。&rdo;莫君庭说道,&ldo;先生放心。&rdo;等莫君庭走了,柳先生才问道,&ldo;五皇子真的可以吗?&rdo;柳如昇说道,&ldo;哪怕那位不愿意承认,可是他终有老的一日,而正室和宠妾终是忘了过犹不及,如今那位仅剩下的四个儿子,除了二儿子、八儿子健全外,就剩下一傻一哑的两个儿子,那位发觉自己老了,你觉得面对两个健全的儿子,他会觉得是欣慰还是威胁?说到底,那位性子薄凉自私得很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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