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十三岁入宫,父亲是个小官吏,自她在东宫当上女官,她父亲的境遇也好了很多,母亲和弟弟妹妹都过上了好日子,柳仕逸的这番话仿佛一记重拳,立刻将她刚刚筑起的精神防线击溃。她伏倒在地,失声痛哭,努力控制的呜咽里满是绝望。柳仕逸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缓缓地问:&ldo;那个男人是谁?&rdo;他面前的姑娘抬头看着头,哭着哀求,&ldo;柳大人,请您杀了我吧,求求您,放过我的家人吧。&rdo;柳仕逸微微摇了摇头,&ldo;就算你死,也救不了他们,只有如实回答我的问话,你的家人才有生机。&rdo;女官重重磕下头去,额上顿时鲜血涌流。她痛苦地说:&ldo;不,我不能说,这会害了他的。&rdo;&ldo;你不说我也一样能查出来。&rdo;柳仕逸很冷静,&ldo;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难道没听说过&lso;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so;吗?&rdo;&ldo;不……&rdo;女官蜷缩在地,情绪渐趋崩溃。&ldo;说出来,就可以救你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你的族人。&rdo;柳仕逸的声音变得很柔和,充满诱惑力,&ldo;翠莲,如果你只是与人私通,那算不上死罪,如果你帮着人谋害蔡大人,只要实话实说,也可以从轻处罚。来,翠莲,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rdo;欧阳铿很少看柳仕逸审案,但每看一次就会多欣赏一分。他办过很多案子,有人称他为&ldo;柳阎王&rdo;,有人骂他是酷吏,可他办案的时候却充满了一种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的美,就像那些名士大儒在吟诗作赋。现在,他温柔地蹲在那里,循循善诱,让那个女官逐渐失控,无法再坚持下去。他柔声道:&ldo;说吧,那个人是谁?&rdo;那个伏在地上痛哭的姑娘彻底失控,抽泣着说:&ldo;他是……他是……他是……&rdo;欧阳铿和柳仕逸没吭声,都凝神看着她,听她说出那个名字。蔡霖睡到晚上才醒,睁开眼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便觉得很饿。他刚刚撑起身,在一旁守着的初五就扶住他。蔡霖见屋内烛光摇曳,窗外也已黑尽,便低声问道:&ldo;现在什么时辰了?&rdo;&ldo;戌时三刻了。&rdo;初五关切地看着他,&ldo;大人还没用晚膳,皇上吩咐给大人熬了燕窝粥,奴才这就去拿。&rdo;蔡霖点了点头,等他出去,便坐起身来。他仍然有点气虚力乏,但精神已经好多了。看了看四周,他打算自己弄点温水洗脸,刚走到门口,腊八已经端着铜盆进来,微笑着说:&ldo;大人,先洗洗脸吧。&rdo;蔡霖看着那个还是个半大少年的小太监快手快脚地拧了巾帕递过来,便笑着接过,温和地道:&ldo;今儿累了你和初五了,等下你们不用在这儿守着,早点歇息吧。&rdo;腊八摇了摇头,&ldo;大人待我们好,奴才们感激不尽,这点活又不重,累不着。大人不喜使唤人,可奴才们如果不做事,就会被总管大人调走,奴才不愿意离开大人。&rdo;蔡霖明白他的心情,自己擦过脸后,将巾帕递还给他,轻轻点了点头,&ldo;那你们就看着办吧,别累着。&rdo;&ldo;奴才省得。&rdo;腊八高兴地端着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和初五一起进来,把燕窝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放在桌上,&ldo;大人请用。&rdo;蔡霖坐到桌边,慢慢地喝粥、吃菜。他一个人过惯了清静的日子,所以并不觉得闷,反而两个小太监怕他感觉寂寞,在旁边絮絮叨叨地陪他说话。&ldo;皇上和柳大人是一个时辰前走的,翠莲姑姑跟着一起走的。&rdo;初五一脸神秘,&ldo;艾嬷嬷说她犯事了,可一直卖关子,怎么也不肯说她究竟犯了什么事。&rdo;&ldo;我听陈公公说,好像是跟宫外的男人私通。&rdo;腊八压低了嗓门儿,&ldo;能到东宫来的男人除了两位皇子外,就只有太子妃和两位娘娘的父叔兄弟,总不过就是这几人里的一个吧。&rdo;&ldo;嘘。&rdo;初五推了他一下,&ldo;你不要命啦,敢乱嚼主子的舌根。&rdo;腊八吐了吐舌头,嘀咕道:&ldo;我又没在外面说,告诉蔡大人有什么关系?&rdo;&ldo;蔡大人和善,你可别害了大人。&rdo;初五瞪他一眼,然后笑着看向蔡霖,&ldo;蔡大人,这些事都是我们做奴才的无聊,在下面乱议论,做不得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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